其实这种念头会毫无掩饰传递的感觉，除了快捷以外。
真的非常让人尴尬。
而且方明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而随着意念的传输，方明了确实能肯定，自己还真是撞见了传闻中那自灵域之中诞生的域灵。
传闻每个灵域所诞生的域灵都不尽相同。
方明了猜测，或许是因为炼霞宗有太多人主修炼器一道，总是接触各类矿石。
于是眼前巨大的肢体由各色彩石融合铸就，如山岳一般的存在。
便是这炼霞宗秘境的域灵。
域灵先前在外设置云雾投骰，便是为了吸引筛选出其中大气运者。
随后从中挑选一人继承炼霞宗道统。
而在思考了一下她先前所得的炼器传承中包含的讯息之后。
方明了似乎也能理解这域灵为何要这般设置秘境，非得要吸引大气运者前来了。
而如果把这心幻当成考验来看，她这个意外突破幻境的存在也的确不合格。
解惑后的方明了心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确实，什么最快突破幻境就能继承灵域的想法，还真是她的思维惯性在作祟。
在她眼里，这继承宝物就跟比赛似的，手快有，手慢无。
比谁最快通过，又或者最终获得胜利，于是这人就能拿到奖励了。
而事实是，域灵挑选继承人是有既定标准的。
是要将所有人都拖入幻境之中，随后将其设置成相同灵根，开始在幻境之中历练。
毕竟能走到这里，还能在毒雾之中行走，已经很少有资质寻常之辈了。
当然了，她就是很少的那一部分例外。
随后任其自行发展，选取在幻境之中对宗门归属感最强，且做出较大贡献的天骄。
方能有继承炼霞宗传承的资格。
而像她这样的，就等于是考试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试卷。
但答案全部都是错误的。
那这怎么能算通过秘境呢？
而回忆起先前在那幻境之中所经历过的一切，方明了更是不禁叹息。
虽然秘境之中时间流逝的速度飞快。
但按照正常来说，陷入心幻的人是要在其中生活约么三百多年时间的。
而这三百多年的时间，一个人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就看个人的能力了。
这个心幻世界广袤且同样包含机缘，能让一名修士正常的修行，生活。
可惜，她明显是觉醒太早了。
其实对于寻常人而言，那样的一个世界已经是无比真实的了。
毕竟这是由陨落的数十万炼霞宗弟子的记忆所构筑的世界。
然而她能从中骤然脱困的原因，俨然不是因为她心智坚定。
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携带吞服了某种宝物等特殊缘由。
仅仅是因为她的思考逻辑不一样而已。
相较于观看眼前的世界，她更倾向于以一种更为宏观的角度看待世间的一切。
当她还在村子之中时，仍是一介凡人。
总是能注意到村中的妇人聚在一起闲谈，不是因为妇人们当真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而是比起在田野中日复一日劳作的日常，妇人们难得有空闲相聚的时刻在记忆中更显得瞩目。
于是这个幻境在以真实记忆构筑时，因为印象深刻，才让其中逻辑不通。
事实是妇人们是没有那么多交谈时刻的。
就如同她所言的那般，人们总是在野采捡柴，亦或者挑水，总之有做不完的活计。
而正是因为有如此多的活计要做，勤劳才成为了村中之人衡量一个人的优秀品质。
不论这人的秉性如何，只要足够勤奋，做的活计足够多，那在众人眼中这就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因为这人能一直活着，且家境也会因此好上一些。
反而言之，此人若是懒，惰不但容易拖累旁人，且极有可能在寒冬之中死去，活不了太长时间。
这自然就不值得相交了。
而等到来到了镇上，她总会注意黄婶与其女儿在馄饨摊的那一幕。
除去其三天两头便会上演以外，大概在许久以前的“蔡生灵”眼中。
这一幕也的确显得记忆犹新。
黄婶对小女儿的态度并不算好，就像她说的，平日里总是因困苦责骂女儿，且对女儿连掐带打。
而当黄婶带着女儿前往馄饨摊时，黄小妹吃馄饨的姿态总是显得如此的珍惜甚至于虔诚。
小小的穿着不合身衣裳的八.九岁女童抱着那一碗馄饨。
小心翼翼的送入口中，品尝着其滋味，女童的脸上满是感动与欣喜。
哪怕她脸上还有巴掌印，那红肿至极的耳朵上甚至带着撕裂的血痕。
黄婶其实并没有太过珍爱她这个女儿，那一次带着女儿吃馄饨，大概也是因为打的太狠了。
黄婶显然是不珍爱这个女儿的，但是在将其殴打到生出显而易见的创伤之时。
心中也仍是会因为愧疚而生出一丝柔软，故而愿意花上几文钱带她去吃碗馄饨。
以抚平心中的愧疚，而大概是因为黄小妹吃馄饨时太过虔诚的神情。
才会成为了那记忆之中印象深刻的一幕，故而会在那方世界中时常上演。
但事实是，寻常人家能生出多少深情呢？
贫瘠的生活是会榨干人情绪的。
于是即便是怜爱，这样理应是最为寻常的感情都会显得吝啬难得。
人与人之间的结合大多只是为了生活，而并非是相爱。
而胖豆家中亦是如此，或许是那个过路的孩童因为知晓家中要烹饪烧肉时的神情太过于欢欣。
于是才牢牢烙印在了记忆深处，而河渠旁总是浆洗衣裳的妇人亦是如此。
或许妇人们并没有那么经常性的清洗衣物，但平日河水潺潺太过寻常，并不值得注意。
而那处地方是水色也不算清澈，风光也算好，也只有妇人结伴着浆洗衣裳。
口中议论着什么，甚至带出笑声之时，才会惹人留意。
勾勒记忆的人乃是曾经的炼霞宗弟子，这些人或许已然习惯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
于是才会觉得孙家.田家婶子她们会日日将衣服清洗。
但却不会注意到家境寻常之辈身上又总是带着一股子异味。
这是炼霞宗弟子习以为常的事情，却并非是真的凡人日常所为，这才导致二者之间生出冲突。
这一刻方明了脑海之中忽的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所以，她能发现其中错漏之处的主要原因，除去接受的教育形成足够延展的思维逻辑外。
还因为她比较穷，观察比较细致？
毕竟能走到这里经受考验的，大概没几个是像她这样资质平平无奇，且出身贫寒的吧。
即便出身贫寒，因为检测出了灵根，抵达宗门之后也多半都过上好日子了。
这样一想，方明了顿时更沮丧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高悬于天空之上的石灵再次发话。
接收到这念头的方明了先是思维一滞，随即很快又泄了气。
蒜了，被知道想法又怎么样，即便生气了，她也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
目前来看，她与天上石人的差距如山岳与蝼蚁，实在是相差甚远。
但思来想去，她却仍是心有不甘：‘你真不觉得我有资格继承这炼霞宗道统吗？
难道比起外头那些宗门弟子，我这不算是身家清白，大有可为吗？’
她之前听云空青介绍仙门的时候，可是知道了就连这位云家少主也是背靠宗门的！
而石灵闻言只是诧异道：‘就凭你这连融灵都未能成就的境界。
是哪里来的口气敢说自己大有可为的。’
接收这道念头的方明了先是愣了愣，随即顿时就想起了胡璇那身不合常理的灵力。
那就是胡璇能生出如此战力的原因吗？
像是那些寻常筑基修士，体内灵力总是要节省使用，斤斤计较。
而她亦是如此，于是才会在身上准备许多的符箓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这也是符箓价格昂贵的原因，毕竟对于筑基修士而言，符箓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大。
而她练气境时若非能绘制符箓，也不会能凭此狩猎赚取那么多的灵石。
于是她不禁朝着那彩石域灵发问道：‘何为融灵？’
高天之上，好似五彩琉璃铸就的巨大石人很是寻常的回答道：‘自然是身融灵源，与其合一。’
当这句话传入意识的那一刹那，困惑她许久的疑问终于解开。
可方明了却不禁怔然原地，面上心中满是愕然。
心湖甚至因此掀起滔天巨浪，震撼不已。
身融灵源。
与其合一。
这句话她每一个字都能看懂，但是合在一起后所组合成的意思，却只能叫她感觉到一阵荒谬。
内心几乎是本能的反驳这句话的可能性。
这......这，哪里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处低阶的灵源，都能供给一个市坊数千人修炼了。
那其中能有多少灵气，又怎能，融入人体之中呢？
筑基之时，身体膨胀成肉丸，每一个毛孔都在淌血，整个人近乎要炸开的痛苦感受还历历在目。
而今却又知晓了这般比起筑基更为可怕的事宜。
方明了极力想要压制，可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久久不能平复。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生出质疑，也对于未来感到了不切实际。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么。
而她，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