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周念还未说完拒绝参观的话。
身旁低温舱的观察窗突然覆上一层白雾，那是内部气压骤降的征兆。
晶核的震颤愈发狂暴，原本稳定的能量场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里翻涌着肉眼难辨的裂痕。
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柄钝刀，反复切割着实验室里凝固的空气。
“不好！”叶岚捏碎了手中把玩的香烟，风一般的冲向实验室深处。
周念刚走近第一个培养舱，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胶体翻涌成漩涡状。
她猛地后退半步，指尖的刺痛感升级成灼烧般的热流：“这些碎片在排斥我……不，是在呼救。”
“我吸收不了！为什么？是这液体有问题？”
周念抬眼看向叶岚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警报频率异常！是病毒在干扰信号！”研究员小方猛地拍向控制台，指尖的冷汗在按键上洇出深色痕迹。
最深处的巨大低温舱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深海女妖在攻击，它想逃出来！”监控屏幕上，原本静止的病毒样本开始不规则蠕动。
那些纳米级的蛋白外壳诡异地折叠、重组，在镜头下拼凑出一道模糊的“视线”，精准地投向震颤的陨石方向。
“别让它跑了，加强陨石碎片的能量！”赵所长死死的盯着监控。
监控画面里，那团凝聚的“意识”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顺着能量场最稀薄的缝隙钻了出去。
它没有立刻扩散，而是像拥有嗅觉的藤蔓，沿着晶核震颤的声波轨迹游走，所过之处，金属仪器表面瞬间结出一层半透明的菌膜。
“不行，陨石碎片好像收到了某种召唤，它也在逃脱我们的控制！”小方惊慌的操纵着失灵的仪器，完了！
“不能让陨石碎片停止供能，不然压制不了深海女妖。”
通风系统不知何时停了，冷空气顺着地板缝隙爬升，带着病毒舱泄漏的、类似臭氧的腥气。
警报声突然卡顿了半秒，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而陨石碎片的震荡频率，正与低温舱里那团“意识”的波动，逐渐同步。
实验室主任老陈攥着防护服的领口，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句咒骂：“晶核的制约力场彻底乱了！”
他突然抓起对讲机嘶吼，“三号隔离区！立刻切断通风系统！快！”
周念走向深处，那里有扇刻着星芒标志的铁门，泛着冷光的大门彰显着“机密”。
门内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台巨型发电机在运转。
陨石碎片陷入“卡壳”的状态，这扇大门在周念面前缓缓打开。
周念的呼吸骤然停滞。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块半人高的陨石，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裂纹中流淌着红色的光。
那些细碎的震颤感汇聚成洪流，撞击着她的太阳穴。
这不是普通的陨石碎片，里面封存着某种意识，正透过能量场嘶吼、挣扎。
“你居然走到了这里。”林研究员从阴影处走出，他望着这充满魔力的晶核碎片，眼底闪过疯狂。
“它在害怕。”周念的声音发颤，“你们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林研究员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不是我们对它做了什么，是它在吞噬我们。”
他指向陨石底部连接的管线，那些管线延伸进墙壁，末端隐约可见跳动的红色光点。
叶岚托着受伤的手臂撞了进来
“防护罩的能量转化率正在暴跌，它在吸收基地的能源，林研究员，赶紧阻止啊！”
“嘘，它在孵化。”林研究员看向陨石的模样，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出世一般，带着惊喜与慈爱。
“你疯了！”叶岚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那陨石里面是什么，那是深海女妖，一丝就能令人失去理智的变成怪物啊！”
“你根本不懂，深海女妖的能量才是最强的，变成怪物是因为我们这些凡人承受不起它的力量！”林研究员眼睛通红，驳斥叶岚。
忽的，控制台屏幕上跳出红色代码：【防护罩能量流失30%……50%……】
周念这才明白，她说的是陨石，林研究员却说的是深海女妖。
陨石在他眼里只是作为深海女妖的孵化器的存在。
她猛地看向那块暗红色陨石，裂纹中渗出的红光正顺着管线蔓延，所过之处，蓝色的能量流瞬间黯淡。
“快切断能源！”队长拔出手枪指向管线，“它要破壳了！”
“来不及了！”林研究员突然扑向控制台，手指在按钮上疯狂敲击，“它的能量场已经和基地核心绑定，强行切断只会引发爆炸！”
周念的视线被陨石表面的裂纹吸引，那些蛛网正在扩张，暗红色的光流像血液般渗出，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她忽然想起背包里的探测器，那是出发前特意改装的陨石波频干扰器，本来准备用在防止吸收陨石防止暴露的。
“让开！”周念推开林研究员，将探测器对准陨石，“它的共振频率是47.2赫兹，我能暂时压制它的活性！”
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蜂鸣，一道绿色的射线击中陨石。
暗红色的光流猛地回缩，陨石表面的裂纹停止扩张，原本的银色光芒微微闪烁，连空气里的嗡鸣都减弱了几分。
周念的额头渗出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能撑五分钟，必须找到它的能量节点！”
哪里是用探测器压制的，分明是借着这个东西用小世界的能量压制的，同根同源。
叶岚踹开侧面的检修门，里面露出缠绕如乱麻的管线，其中几根正被红光侵蚀，表面的绝缘层已经碳化。
“是这里！”他扯下腰间的爆破索，“炸掉这截管线，能阻断它和上层的连接！”
“等等！”林研究员突然嘶吼，“那里面有我们的实验数据！十年的研究成果——”
“再等下去所有人都得死！”队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按下爆破索的计时器，“还有三十秒，撤到安全区！”
周周的探测器发出过载警报，绿色射线开始闪烁。
陨石再次震颤起来，这次的力度足以让地面开裂，培养舱里的碎片纷纷炸裂，蓝色胶体溅满墙壁。
“走！”周念拽起林研究员冲向门口，身后传来叶岚的吼声：“我断后！”
爆炸声在三秒后响起。
震波掀飞了走廊的合金地板，周念被气浪掀翻在地，回头时只看见火光吞噬了叶岚的背影。
探测器彻底熄灭，陨石的红光却没有因此停滞，没有了周念的压制，深海女妖居然钻出了陨石，但它却不敢反过来吸收陨石的能量了，它也受伤颇重。
它正顺着通风管道向上蔓延，防护罩的警报声已经变成持续的尖啸。
“它在往富人区去！”林研究员爬起来，指着监控屏幕上的红光轨迹，“那里有人工太阳的能源核心，它需要更庞大的能量源！”
陨石在爆炸中又炸成碎片，摆脱掉寄生的深海女妖，迫不及待的钻入了周念的体内。
周念摸出腰间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落在地面，竟诡异地悬浮起来，化作细小的血珠飞向红光蔓延的方向。
或许是共生太久，周念也能感受到深海女妖的能量波动。
“我能追踪它的能量流。”她盯着血珠移动的轨迹，声音冷得像冰，“叶岚不会白牺牲。”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开始闪烁，绿色的光芒照在她染血的脸上，映出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睛。
这一次，周周听见了赤裸裸的贪婪，它要的从来不是孵化，是吞噬这座地下堡垒里所有的生命与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