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
那女人看向了王小六儿，看起来颇为好奇，“这怎么说呢？”
“嗯……”
王小六儿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好像不应该跟她们说，毕竟，金彪这兄妹俩都是普通人，跟他们讲太多的话，不太好，一来容易暴露身份，二来，也容易扯不清楚。
术士与寻常人之间，从对世界的看法上就存在不同，你跟一个有修行的人讲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和跟一个普通人讲，那是完全两种概念。
想到这里，王小六儿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这么说吧，所谓的偃术，你可以将其理解成一种巫术。这种巫术，以各种精密的机关为载体，其实际上操作什么的，非常神秘，是一种仅为少数人所掌握的巫术。”
女人愣了一下，看向金彪。
金彪也茫然地挠挠头，似懂非懂，“嗯，然，然后呢？”
“然后？没了呀。”
王小六儿憨笑着，一摊手，“我知道的偃师，就是这么事儿。偃师是一个职业，而不是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女人寻思寻思，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倒是不让人觉得意外，因为根据那些拓本上的内容来看，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似乎印证了这个说法。”
王小六儿一挑眉，“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那上面记载说，偃师遇到了周穆王以后，周穆王很喜欢他的技艺，偃师也由此成功地留在了周穆王的身边。相处的时间久了，周穆王发现这个偃师有很多神奇的地方，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因此，周穆王每天跟偃师一起谈天说地。有一次，周穆王就问偃师，说，传闻中，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真的存在吗？偃师听完了以后，对周穆王说，说要求得长生，有两种办法，传说中，现世活着的人想长生不死，大抵上要找到两位大神。一位叫东王公，一位，叫西王母。东王公据说居住在东海的仙岛之上，那仙岛被巨大的乌龟驮着，缥缈无踪迹。想要找到大乌龟背上的仙岛，就需要造一条大船，满载各种食物，在遥远的海上寻找。周穆王听完了以后，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就摇摇头，说造一艘船在海上，出去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两回事，这看起来有点儿不切实际。还有别的办法么？”
女人顿了顿，“偃师听完了以后，思索片刻，对周穆王说，说，和东王公差不多，在遥远的西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仙山，名为昆仑，昆仑山的附近，是西王母的居所。西王母和东王公，都是传说中司掌生死的女神，找到西王母的话，就有可能得以长生。”
“周穆王听完这个事情以后，非常高兴，立即问起了关于西王母的事情。偃师对周穆王说，在遥远的古代，昆仑山的附近，存在一株神树，神树通天彻地，是沟通天上和地下的桥梁。神树之上，有一只可怕的鸟儿，名为大金乌，大金乌能幻化成人形，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最强大的神灵之一，是古时的天帝。天帝和自己的妻子孕育了很多儿女，后来逐渐形成了许多族群，其中有一个族群的首领非常厉害，号称白帝。白帝是五帝之一，位主西方，号金天氏。金天氏死去以后，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自己的王位，而她的女儿，受命看管神树，神树一万年开花，一万年结果，能吃到神树上的果子，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金彪在一边儿好像明白什么了，“诶呀，那，那你说的那个神树，是不是就是蟠桃儿啊？你说的那个神树，是桃树吧！”
“差不多吧！我感觉也像！”
女人也咯咯直笑，偷瞄了王小六儿一眼，继续说道，“说起这个，你们知不知道，三星堆那批被挖出来的古代青铜器里就有一株青铜神树？我看，我老师以前老拿着那个照片看，还去博物馆去了好几次，我看他的样子，十有八九觉得，那个青铜神树很有可能就象征着传说中昆仑山西王母国的神树。”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立时直了直身子，“诶，你说起这个，我还挺想问你一个问题呢！”
“嗯，你说。”
女人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王小六儿，王小六儿往前凑了凑，歪着脑袋特别好奇的样子，“诶，你说，古代传说中的昆仑山，和现在说的昆仑山，是一回事么？”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这个，还真不清楚，但是大概能算个参照吧？应该也不是。”
女人说完了，一挑眉，“你想，过去说，愚公移山那个故事，说愚公面前，有两座山，一座叫太行，一座叫王屋。那现在的太行山，就是愚公家门口的太行山么？反正我感觉不是。不过，料想着，现在咱们说的昆仑山跟传说中的昆仑山大概也相距不远，要不然，后人也不会给它这么命名。当然也有可能现在的昆仑山就是过去的昆仑山，谁知道呢。”
王小六儿心说，说了跟没说一样，无奈地撇了撇嘴，“你接着说。”
女人眨巴眨巴眼睛，“我刚才说的哪儿了？”
“你刚才说，偃师跟周穆王说西王母的故事呢。”
王小六儿刚说完，金彪就插嘴了，“说到蟠桃了！”
“对，想起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偃师不是说西王母国有一株神树么？然后，神树上面有仙药么？周穆王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啊，非常高兴，周穆王认为，昆仑山虽然缥缈无踪，但是，终归在陆地上，比在海上好找多了，于是，他非常向往，天天就打听西王母国的消息。可是无奈那时候消息闭塞，始终找不到去往西王母国的路，后来偃师听说了以后，就跟周穆王说。说他们找不到地方，不如让我去吧，我去试试。周穆王认为偃师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于是就派了很多人，带了很多金银珠宝礼品什么的，就往西边走，去寻找西王母国。那过程，就类似于张骞出使西域一样。他们一直往西边走，走了很久很久，见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前后去了好多次，走了好多年，最后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偃师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西王母国。”
王小六儿挺好奇，“那他见到西王母了？”
“没有。”
女人摇摇头，“据说，西王母地位很尊贵，还有点势利眼，她认为偃师的身份不配跟自己对话，没见他。偃师听完了以后，非常沮丧，于是就回去见了周穆王。周穆王一听，大喜过望，就说这不算什么，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就是了，于是周穆王就撂下手里的事情，带着呼啦啦大队人马开始了巡游。但是对外不能说自己是去找西王母的，就假装说是巡游，当时，周穆王东征西讨，战功赫赫，在当时颇具威名。等他到了西王母国以后，西王母国的首领非常仰慕他，便相约他的一起见了一面，酒席上，周穆王没有见到西王母的真容，但是她脸上戴着面具，看起来庄重华美，把周穆王深深地吸引了。而后，周穆王开始了对西王母的疯狂追求，最后这个西王母啊，终究没架住周穆王的攻势，虽然没明说吧，但种种迹象看来，西王母国这个女首领，大概就是被周穆王给成功拿下了。”
金彪在一边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把西王母给睡了？”
“差不多吧。”
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略微有些脸红，“这个周穆王，当时名气很大，算是一代雄主，他的人马，权势，都远不是一个边陲小国能比的，在当时那个时代，周穆王算是绝对的强者，能拿下西王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古，美女爱英雄嘛。”
女人说到这里，又偷偷地瞄了王小六儿一眼，然后小声继续说道，“他们两个相处得时间并不太久，很快，周穆王就接到了消息，需要自己回去，周穆王回去的时候，西王母非常不舍，临走之前，送给了周穆王很多礼物，后来周穆王回去以后，他们之间，也一直都有互相往来，但是周穆王一直没有再去昆仑去见她。”
金彪很懂的样子，“这是穿山裤子就不认账了？渣男！”
女人扑哧一笑，“大概是吧！人家是君王，很忙的！”
金彪一撇嘴，但寻思寻思，又很好奇，“诶，那最后呢？到底，周穆王有没有拿到那个什么长生不老药啊？”
“大概，应该是得到了吧。”
女人暧昧一笑，“要是西王母的手里真的有长生不老药，那还能跑了？说句不好听的，身子都给人家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再说了，那种东西对外人来说，弥足珍贵，但是对西王母来说，还不有的是？传说，这个周穆王，特别长寿，那个时代，一个男的，能活到五十就很少见了，但是据推算，说周穆王活到了一百零五岁才死。还有说法，说周穆王，可能根本就没死，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这么说吧，在那个时代，要是能活一百多岁，那也是奇迹了，几乎不可能的时期。而且，从来没有记载说周穆王到底是怎么死的，种种迹象来看，周穆王，可能根本就没死，只是退位了，或者说是死了，只是，他可能不是寿终正寝，属于非正常死亡罢了。”
王小六儿寻思寻思，问她，“诶，那你觉得，西王母国真的存在么？”
“当然。”
女人很肯定地说，“西王母国并不是虚构的，曾经存在过，而且，存在了很多年。只不过，后来，这个拥有高度文明的王朝忽然地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王小六儿手托着腮帮看着她，“那你觉得，西王母国，怎么就忽然消失了？”
“这个……”
女人犹豫了一下，“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死于内乱，一种，就是外敌入侵。我老师则认为，西王母国，很有可能，是被周王派出的军队给灭了。”
“嗯？”
正闷头吃饭的金彪一瞪眼睛，“西王母和周穆王，不是情人么？咋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这话说的！”
女人咯咯笑，“那两口子翻脸，闹出人命的，少啊？何况她俩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夜春宵那种，要翻脸，不很正常么！”
话说完，她暧昧一笑，又看向王小六儿，“我老师认为，在那个时代，除了周王室之外，很难有什么势力有那么大的能力能灭了西王母国。因为，传说，西王母国国力强盛，在过去的很多年间，实际上也是能在那边称王称霸的霸主级别。只是相比于强大的西周，和西周那个时代少见的一代雄主来说，她们多多少少就显得渺小了些。”
王小六儿低头吃着饭，寻思寻思，抬起头来，“诶，那要你看，你认可这种说法么？”
“我当然认可了。”
女人微微一笑，“我老师在业界，是绝对权威，我既相信他的判断，也觉得他的判断十分有道理。而且，我老师曾经还说过，当初周穆王派人灭了西王母国，干这个活儿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偃师。”
王小六儿一愣，“他怎么知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就听他提了一嘴。”
女人说完，又耸耸肩。
金彪说，“你说这俩人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不应该啊！”
“我认为啊！”
女人手里掐着个小碗儿，笑嘻嘻地，“这大抵，这就像做生意一样，他们之间从蜜月期到翻脸，肯定有个由头。这个由头呢，大概出在西王母和周穆王一起嗨皮的时候，周穆王从西王母手里骗走的东西上面。”
“咋的？”
金彪眨巴眨巴小眼睛，咧嘴笑了，“你那意思，周穆王从西王母那儿偷了俩蟠桃儿，回去以后，吃坏肚子了，翻脸了？”
王小六儿嘿嘿笑，“那也可能是之前年年给蟠桃吃，忽然不给吃了，就不乐意了呢！”
话说完，王小六儿看向一边儿默不作声的白胜簪。
白胜簪笑眯眯地白了王小六儿一眼，“要我说，这事儿，得看什么时候发生的。兴许，这事儿就不是周穆王干的呢？老子天天吃蟠桃儿，儿子馋得不行，不敢说。现在当儿子的终于熬出头了，也想跟着人家要蟠桃儿，结果那边儿就不给，掀桌子了！不是不给么，那行了，都别吃了！这不也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