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吕名抓过手机，眯着眼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当看清那个备注名字时，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周扒皮”
吕名按下接听键：“喂？”
“咳咳咳……喂，是我可爱的、喜欢pc的吕队长吗？”
“……挂了，拜拜。”
“别别别！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咳咳……”电话那头的周思瑜连忙喊停。
吕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对方根本看不见：“您老有什么吩咐？赶紧说，我这儿刚修炼完，困着呢。”
“哦？修炼？不错不错，有上进心。”
周思瑜的声音依旧气短：“我收到你们提交的队名申请书了……【外包小队】？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朴实无华了？听起来一点都不威风。”
吕名打了个哈欠：“但是很贴切啊，我们不就是干外包的吗？简单直接，挺好。”
“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周思瑜似乎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又是一阵轻微的咳嗽后，语气稍微正式了一些：“咳咳……王君应该已经跟你说了，三天后，就是行动的日子。希望你跟你的队员们都能拿出最好的状态。这不仅是你小队的第一次正式任务，也是一次重要的……测试。到时候，异务所总部的某些老家伙，也会盯着你们的表现。”
“明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周思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郑重和……疲惫......
“吕名，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华夏最锋利的刃之一。”
周思瑜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认真：
“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吕名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心中忽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几秒，周思瑜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希望你的外包小队，能替我……守护好华夏。”
吕名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甚至有些发白。周思瑜那话里的不祥意味像冰锥一样刺了他一下，让他极其不适。
他讨厌这种交代后事般的沉重感。
沉默了几秒，吕名的声音陡然变得生硬甚至有些不客气：“周所长，你大早上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种不吉利的晦气话？”
“什么死不死的？您老人家可是天干境的强者，命长着呢！跟我这儿演什么悲情戏码？老老实实活着，自己扛着你那‘守护华夏’的大旗不就完了？这种天大的担子，别随便往别人身上扔，我吕名肩膀窄，扛不起，也不想扛！”
电话那头，周思瑜的咳嗽声停歇了片刻，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吕名的顶撞而动怒，反而更加深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郑重：
“吕名……咳……天干境并非不死。有些担子，总得有人提前扛起来，或者……找好能扛的人。”
“我看过、算过太多人和事，你的潜力，远比你自以为的要大得多。这片土地需要新的支柱，尤其是在……未来的风雨里。”
“我不是在请求你立刻做到什么，而是希望你能……把它当作一个种子，埋在心里。等到你需要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或许它会给你答案。”
吕名斩钉截铁道：“我没心思想那么远，也没那本事当什么支柱！我现在就一个念头——三天后，把长孙极那死胖子从万兽殿的贼窝里弄出来！至于别的，您还是自己多费心吧。”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良久，周思瑜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呵……臭小子……嘴真毒……”
“行吧，先做好这一件事。咳咳……”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累了，挂了。”
周思瑜没等吕名再说什么，电话就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
“嘟…嘟…嘟…”
吕名握着手机，听着忙音，窗外已是晨光熹微，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因为周思瑜最后那反常的平静、虚弱以及那句“未来的风雨”，变得更加沉重。
他刚才那番难听的话，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一种笨拙的另类表达。
......
金陵市，夫子庙附近商业街。
天刚擦黑，整条街就活络起来了。
网红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探店直播的俊男靓女举着自拍杆叽叽喳喳，烧烤摊烟熏火燎，孜然味儿混着油炸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大爷大妈摇着扇子遛弯，小孩儿举着发光的气球乱窜，各家店铺的音箱比着赛地放热门短视频神曲，吵得人脑仁疼，但也热闹得很有烟火气。
可这热乎气儿下一秒就冻住了。
街角猛地窜出个黑影，快得吓人，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刨，指甲刮得石板地刺啦响，直冲一个看着挺普通的路人小哥去了！
“我靠！啥玩意儿？！”旁边有人惊得爆了粗口。
然而那被盯上的小哥反应极快，猛地往后一跳，顺手就甩出两张黄符纸，噗地一声烧起一团火拦在路上。
那黑影根本不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身上皮肤跟变戏法似的瞬间变得又厚又糙，像老树皮，硬顶着火就冲过来了！火苗子燎他身上，也就黑了一块，没几秒钟那黑印子自己就淡了！
“目标确认！万兽殿的！融合‘猲狙’精血！皮厚速度快能自愈！请求支援！”那“路人小哥”对着衣领急吼，脚下不停往后撤。
话音没落，旁边屋顶、小巷里嗖嗖窜出来好几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的人，动作干净利索。
“控住他！老规矩！”带队的喊了一嗓子。
一个队员立马双手拍地，那黑影脚底下的地面瞬间变得像烂泥潭，让他速度一滞。
另一个队员并指如剑，一道看不见的劲风直戳那家伙眼睛——也就这儿看着没那么硬。
那怪物似的家伙暴躁地吼了一声，猛一发力把脚下的能量泥潭挣裂，扭头躲开眼睛的攻击，脸上被划了道口子，但眼神里的凶光一点没减，反而更狠了。
几下交手，这万兽殿的家伙猛得吓人，但架不住异务所的人配合好，很快就被特制的金属锁链捆成了粽子，虽然还在嗷嗷叫着挣扎，但没戏了。
带队的看着被搞得一片狼藉的街面和吓坏了的群众，脸色难看：
“妈的，净会找事！”
这时，几辆黑色的厢式车无声无息地开到街口，下来一帮穿着蓝白色的制服的人员——清道夫。
异务所带队的人立刻上前对接，语速飞快：“现场已控制，目标已束缚。
立刻布设‘安全锁’，隔离区域，信息绝不能外泄！”
清道夫带头人一点头，身后两人立刻从车里抬出几个看起来像大型信号屏蔽器但又复杂得多的金属墩子，迅速放置在战场四周。
嗡的一声低鸣，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但带着轻微能量波动的淡蓝色光膜以那些金属墩为节点迅速升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罩子，将战斗过的区域连同里面的异务所队员、清道夫、俘虏以及少数还没疏散走的吓傻了的市民全都罩在了里面。
光膜外的行人一下子好像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了，眼神变得有点迷茫和困惑，下意识地就绕开这片区域走，仿佛这里本来就不该存在一样。
罩子里，清道夫开始熟练地清理痕迹，喷洒有镇静效果的气雾。
一个吓哭了的女孩抓着清道夫的胳膊问：“大哥…那到底是什么啊？新型毒品致幻吗？还是…...生化实验泄露了？”
清道夫人员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拿出一个注射器：
“女士，您受惊过度，产生了集体幻觉。这是高强度镇静剂，能帮您稳定情绪，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会送您去安全的地方。”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咔哒一声就注射了进去。女孩眼皮一翻，软倒下去，被迅速抬上车。其他几个目击者也遭遇了同样的“安抚”待遇。
......
星城市，
某地铁站出口，晚高峰。
下班点儿，地铁口人挤人，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打工人们一脸疲惫地刷着手机往外挪，学生娃吵吵闹闹，外卖小哥着急地喊着“借过借过”。
闸机嘀嘀响个不停，广播里机械地重复着“请勿停留”。
突然，出口那儿跟炸了锅一样，人群尖叫着往回挤！
只见一个壮得不像话、个头快顶到天花板的光头巨汉堵在那儿，胳膊上居然覆盖着一层暗沉沉、反着光的鳞片，喘气都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浪。他没动手打人，但那身压迫感就让周围人喘不上气，瞬间乱成一团，发生了踩踏！
“滚开！”他一声低吼，跟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
“是力量型的万兽殿！‘凿齿’或‘猰貐’血脉！他在制造恐慌！快疏散！”赶来的异务所小队立刻判断。
那巨汉狞笑一下，猛地一跺脚！
轰！
地砖裂开，冲击波扩散开来。
持盾的队员顶上去，盾牌亮起符文硬吃了这下。
同时好几根箭矢从死角射向他脖子和膝盖窝。
巨汉挥着鳞臂挡开大部分，但还是中了两针。他晃了晃脑袋，更暴躁了，“吼！”一声就低着头像蛮牛一样撞过来！
小队只好缠斗，好不容易才用电击网把他放倒。
清道夫的车又准时到了。
异务所的人立刻喊：“快！上‘安全锁’！这片区域必须立刻隔离！”
同样的淡蓝色光膜迅速升起，将混乱的地铁口内部笼罩。
光膜外，下班的人流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自然地避开这片区域，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困惑，但很快恢复如常，仿佛觉得这里临时施工再正常不过。
光膜内，清道夫们快速处理。
“极端分子使用了新型神经毒气和致幻剂，导致集体幻觉和暴力行为，已被控制。”他们用这套说辞应对极少数的询问，同时不容分说地给那些目睹了鳞片、巨力和打斗场面的人注射“镇静剂”，然后迅速带离。
短短时间内，两个繁华的都市角落，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异常的痕迹，只留下需要修复的物理损伤和深埋于少数人脑海中、即将被模糊处理的惊恐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