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急匆匆离开研究室，先去洗手间、再返回宿舍喝饱肉粥，最后返回“临时教室”。
一路上，楚飞不断思索。
曹利文竟然说人类不存在意志，更在大屏幕上写下“贪婪”两个大字。
楚飞皱眉、不解、甚至隐隐拒绝、乃至恐惧某个念头。
思考中，曹利文缓缓走来，看着沉思中的楚飞，笑了，“想到什么了吗？”
楚飞微微点头，话语却有些迷糊，“感觉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想透彻。”
曹利文翻开一份备课本，缓缓说道，“在解说意志、贪婪这两个名词之前，我们先从一个简单的试验开始。”
说是试验，其实是播放视频。
是草履虫的试验。一共两组，很简单的两组。
一组是在草履虫培养液两侧，分别放置清水、无盐牛肉汁；结果草履虫向牛肉汁游动。
另一组是清水，和盐水，结果草履虫向清水游动。
游动很慢，却很坚定。
很简单的试验。
如果没有曹利文先前的提示，楚飞看到这个试验的话，会想当然的认为是一种应激试验。
但现在，却有了不同的感悟。
曹利文开口了，“两个试验，你看到了什么？”
不等楚飞说什么，曹利文在屏幕上写下两个新的大字：生存。
接续说道：“在谈论一个事情事前，要给出一个先决条件才行。
没有先决条件就谈论，是空谈。
草履虫，很简单的生命，它没有人类那种灵智，却已经拥有了生命的意识。比如，求生的意识。
它本能的向往牛肉汁，厌恶盐水。
向往牛肉汁，是一种贪婪，正是对食物的贪婪，刺激了它向前移动。
逃离盐水，是一种恐惧，但恐惧的反面是对‘生命、生存’的贪婪。
对食物、对生命的贪婪，驱动了这个原始生命的运动。
同样，植物向往阳光，动物向食物丰富地区迁徙，人类向往美好生活，等等；
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可以用‘贪婪’两个字形容，而且也确实是贪婪的存在，才促成了这些活动。”
楚飞皱眉思索，曹利文今天提出来的问题，完全颠覆了楚飞过去所有的认识。
生命只有贪婪吗？
好像说的过去；
却有些难以接受！
曹利文看了到楚飞的茫然，直接来了一个反问，“楚飞，科学研究讲究追根溯源，寻找理论依据。
那你告诉我，意志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楚飞想了想，摇头了。
曹利文又问：“那贪婪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楚飞看向屏幕，看向依旧在向牛肉汁移动的草履虫，沉默了。
曹利文继续说道：“我刚刚说了，没有先决条件的谈论，是空谈；理论依据中的‘依据’，就是理论的先决条件。
所谓的‘意志’，在科研领域中是不存在的，也是一个无法研究的对象。”
楚飞不服，“老师，科学有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在人文科学中，有意志、道德、诚信等的品德。”
“我们今天说的是自然科学，大数据修行也是建立在自然科学的基础上。
什么叫自然科学，它是研究物质世界的科学，而非精神世界。
而且从生存角度看，意志、道德、诚信，都不是必备的。甚至可以说，有道德的反而活不长久。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些过去人们用生命发出来的呐喊，还不能让你醒悟吗？”
楚飞陡然一个机灵。
差点忘了，这里是末世！这不是盛世！
末世中，生存才是第一位的。没有生存，什么都是假的。想要实现理想，首先要活着。
那么，这算不算是一种贪婪？
曹利文给了楚飞几分钟思考时间，语气柔软一些，“今天我们所谈论的‘贪婪’，也是自然角度下的贪婪，它是生命的一种基本属性，无关善恶。
我们平时所忌讳的贪婪，其实应该是‘贪得无厌’。
所有生物都有贪婪的属性，但只有人类等极少数高智能生命，才具备贪得无厌的欲望。”
楚飞默然，悄然想起了黄刚黄队长说的话：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鸟无食会亡，人无财会死。这是末世，争了可能死，不争一定死！
眼看楚飞慢慢醒悟过来，曹利文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人，我们应该正视贪婪，然后控制贪婪，而不应被贪婪所控制。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比如说，你想成为觉醒者，在这个过程中，你还需要大量的资源，以及知识。
这其实是一种贪婪，一种‘高级’的贪婪。
而你要做的，是控制这种贪婪，并将它化作原动力，然后有计划的一步步实现。
人类的意志，其实应该说是‘贪婪本能’的高级进化版本，它是理智的、有明确目标的‘贪婪’，带来生命的动力。
人类最伟大之处，在于我们有智能，智能凌驾于本能之上。
一旦本能凌驾于智能之上，这个人就失去了‘伟大’的属性！
此时，就会发生贪腐等堕落现象。”
楚飞喃喃自语，“如此说来，‘看到希望才有动力’、和‘努力才能看到希望’这两句话，哪一句正确？”
“都对！”曹利文说的斩钉截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看到希望才有动力是正确的；严格来说，这是一种本能高于智能的状态；
但对于精英来说，是努力才有希望，我们可以给自己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并努力奋斗，这才是伟大的思想，是智能凌驾于本能的体现。
大数据修行，需要的是第二种精神。
成为觉醒者的比例万里挑一，我们必须用智能凌驾本能。
而人类最大的智能，其实是——智慧！”
楚飞眼睛越发明亮了，有一丝丝顿悟不断从心中涌现。
曹利文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回头看看昨天提出来的几个关键词。
进化、突变、随机性、幸存者偏差、意志、观察者效应、量子塌缩。
你试着将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形成自己的修行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