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连忙回过神,快步走到门边,轻轻将大门关上,又搬了张凳子抵住门闩,才算松了口气。
虫小蝶此时正蹲在那个被称作“头儿”的军官身边,手指在他腰间、怀里摸索,很快搜出一串黄铜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刻着“王”字的牌子。他拿起钥匙站起身,向高宇扬了扬:“是这些钥匙么?”
高宇快步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钥匙的样式,点头道:“应该没错,这牌子是他的,咱们去试试便知道。”说着,已转身奔向屋内角落的一扇铁门——那铁门看着厚重,门环上锈迹斑斑,显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虫小蝶手腕一扬,将钥匙串抛了过去。高宇伸手稳稳接住,蹲在铁门前,拿起钥匙挨个试——“咔哒”“咔哒”几声后,终于有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铁门应声打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二人立刻抢进石室,借着从门外透进来的油灯光,只见石室中央的地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那男子约莫四十多岁,身着青色长衫,虽衣摆沾了尘土,却难掩挺拔身形,他面容刚毅,剑眉微蹙,下颌留着短须,即便坐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半分颓丧,反倒透着几分凛然正气;身旁的女子与他年岁相仿,荆钗布裙,头发却梳理得整齐,面容清秀温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攥着男子的衣袖,眼底藏着担忧,却也强忍着没有显露慌乱。
两人见虫小蝶和高宇突然进来,均是一怔,眼神里闪过几分警惕。待看清进来的是高宇,那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虽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原来是高英雄,这位是……”说着,他和身旁的女子同时望向虫小蝶,目光里满是疑惑。
高宇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蹲下身为二人解开脚上的锁链,一边动作,一边急切地说道:“两位前辈,这位是虫小蝶少侠——正是他不顾危险,要挽救廷益庄于水火!今日我与虫少侠是特意来救两位出去的,外面已经安排好船只,只要出了这岛,就能安全了。”
虫小蝶进来时,一眼便认出二人——他们的相貌,与先前在廷益庄见到的那两个“假货”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上,一个天一个地。他当即拱手作揖,语气恭敬:“晚辈虫小蝶,早已久闻方大将军夫妇英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亭月脚镣尚未完全除去,无法站起身,便坐在地上微微欠身,回礼道:“虫少侠不用多礼。得少侠今日冒险前来相救,不论此事最终能否成功,我夫妇二人都已感激不尽!”
虫小蝶连忙摆手:“两位前辈不用客气。晚辈今日至此,实是受前辈令爱方嫄姑娘所托——方嫄姑娘现在就在廷益庄,正等着两位前辈回去团聚呢。”
“嫄儿?”二人听到“方嫄”的名字,顿时大为愕然,方亭月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方夫人元氏更是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着问道:“虫……虫少侠是说……嫄儿她真的在廷益庄?她……她还好吗?”
虫小蝶颔首,语气放缓了些:“是,方嫄姑娘在廷益庄已有数日,只是……”他顿了顿,便将“雌雄双煞”易容成方氏夫妇、潜伏在廷益庄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从双煞如何冒充他们、如何迷惑庄中弟子,到自己如何识破破绽,一五一十,条理清晰。
两人听完,一时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易容之术在江湖上虽不罕见,可做到容貌、声线、甚至日常举止都一模一样,让庄中弟子毫无察觉,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闻。
方亭月眉头皱得更紧,沉声道:“这雌雄双煞,竟有这般手段……若非少侠识破,廷益庄恐怕早已落入他们手中!”
说话间,高宇已将二人的脚镣完全解开。方亭月夫妇当即翻身而起,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滞涩,显然这些日子虽被囚禁,却并未被废去武功。
虫小蝶在旁看得分明,晓得二人并未被封穴,却还是关切地问道:“两位前辈被关押多日,身子可有不适?须要休息一会再走么?”
方亭月摇摇头,语气急切:“不用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
虫小蝶点头应是,转身当先走出石室,在门口警戒。
方亭月跟着走出石室,目光扫过厅内倒地的官兵,没有多言,只快步在厅中四处搜寻——片刻后,他在一个木柜里翻出两柄长剑,剑鞘虽有些陈旧,却保养得极好,剑身抽出时,隐隐泛着寒光。虫小蝶一看便知,这两柄剑必是方亭月夫妇平日所用的兵器。
高宇此时已走到大门边,轻轻将抵住门闩的凳子挪开,又悄悄将门掩开一条细缝,凑眼往外望了片刻——外面的灯笼依旧昏黄,风吹得灯笼轻轻摇晃,不见任何人影。他松了口气,回头道:“外面没有人,咱们可以走了。”
虫小蝶转向方亭月夫妇,神色凝重地叮嘱:“两位前辈,这岛上四周高手众多,顾欣莹和温不害等人还在暗处,为防万一,咱们四人千万不可分开。一会儿出去后,尽量贴着阴影走,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能互相照应。”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高宇率先拉开大门,确认无误后,四人立刻展开轻功,朝着东边的海岸方向奔去。夜色中,方亭月夫妇的身影格外矫健——方亭月的轻功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元氏的轻功则轻盈灵动,身形如柳絮般飘掠,丝毫不逊于男子。
高宇跟在后面,只觉自己的轻功与二人相比,实在差了一大截,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不愧是享有大侠之名的人物,这般身手,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