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站着没动。
赵霁清冲她招手的姿势也没变。
两个人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霁清嘴角的弧度慢慢僵硬。
在气氛蜕变到另外一种境地时，他收回手，缓解尴尬似的抠了抠眉心才起身说：“走吧！”
出去的走廊偏窄，两人一前一后。
距离下午的课还有半小时，黎玥在后面说：“走回去？”
赵霁清没意见，点头：“行。”
这期间，黎玥时不时也会拿出手机回复消息，两人倒是没说上几句话。
快到学校门口时，黎玥捏着手机侧身看旁边的人：“突然有点事，我下午请假。”
走回来之前还没说有事，聊了一路，也到学校门口了，跟他说有事？
赵霁清忽然就捂额笑了，他压下心口那些燥意，淡声：“李漾？”
“嗯。\\\"
“他有什么事？”
“他来永川了，我去高铁站接他。”
赵霁清的脾气在某一瞬间没收住：“他是没长腿还是自己不会打车？要不要给他配只导盲犬和婴儿车？！”
黎玥也冷下脸：“赵霁清你嘴巴毒不毒？”
“不，你应该问‘赵霁清你贱不贱’！”
他是真上头了。
两手掐着腰，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我就是贱！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其他男的调情我特么还装瞎！草都长我脑袋上来了，我特么还忍气吞声怕你生气跟你道歉！哄你！”
黎玥抿唇：“你把话说清楚，谁调情？”
他停下来，面对面，目光微垂落在她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里，那儿虽漂亮，但真的一点情感没有。
反正他看不到。
他用比她脸色还淡的语调说：“黎玥，我相信你，但不是没底线。我没办法把那位当成一个普通异性来看待。”
他抹了把脸，停了几秒。
校门口几乎没什么人经过，就有一个门卫大爷，时不时冲他们这儿看两眼。
“黎玥，别去。”
——
“我知道我刚情绪有些上头。”
——
“就当是为了安慰我，今天，别去。”
——
黎玥去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连句话都没丢下。
上课铃早响了，外面又温度低，校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他，孤零零的一个。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在黎玥看来，在开始这段恋情之前，她其实就是奔着之后必定会分手去的，结果大半年下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超出了她的预估。
如果不是陈曼姿这次找她，估计还能再持久。
她也没想过在一个人身上寄托任何期许和感情，那样分开的时候会更洒脱更干脆。
所以她自认为，对赵霁清，她不会上心的。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以至于她会觉得自己这会儿的状态糟糕透了，哪怕到了高铁站，见到了人，她一时半会儿都没压下去那股燥意！
“不是说不来嘛！”
李漾拎着个大包，里面衣服没几件，全是带的她爱吃的。
黎玥鸭舌帽沿压的极低，围巾把脸缠的就剩双眼睛了，她一低头，眼睛也看不见。
她扯唇：“反正没事做。”
黎玥伸手想去接他手上另一小袋儿，李漾也没让她接：“你手放口袋里，冷。”
两人打了车，直奔闻洺生帮他租的地儿。
他忙，人没时间过来，钥匙就放在门口的花盆下面压着。
很简洁的一间屋子，跟黎玥之前租的那地方差不多大，属于一个人住完全够的那种。
而且男生会比女生东西还要少，几件衣服往衣柜里一放，一大片面积都是空着的。
所以收拾起来也简单，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打扫了一遍整理完。
“工作的事都落实了？”
“嗯。”李漾点头，拧干抹布晾到外面的绳子上：“我哥看过了，挺靠谱的一家保全公司。福利待遇什么的都还行，干满一年就能加工资！”
黎玥提唇，“那挺好。”
李漾晾完又去洗了手，“是说。像我这种又没学历的，高中都没毕业，能找着一份工作不容易。”
“......”
“......那个、小玥你饿了吧，我们先出去吃饭？！”
黎玥面色无异：“行。”
黎玥率先走出去，李漾落她一步，后面的他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吃完天色很晚了。
路灯渐次亮起拉成了几条璀璨的彩带，遥远的天际呈一片浓稠的化不开的灰蓝。
昼夜温差大，黎玥穿的挺少就一件单薄的深色系风衣。
中途李漾要衣服脱下来给她被拒绝了。
知道现在跟三年前不一样，李漾虽苦涩却也理解，脱下来的衣服他没重新穿回去而是挂在肘弯：“手机响好几次了，不接吗？”
黎玥两手揣风衣口袋里，背脊很直，声音裹挟着夜晚的凉意：“推销电话。”
“闹矛盾了？”
黎玥步子停下，转身，嘴边带着淡淡的弧度：“几年不见，很八卦？”
李漾挠了挠脑袋：“那不是关心一下你......”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黎玥新租的小区楼下。
李漾话没说完是因为本来看着他的黎玥，目光忽地变了，变成另外一种情绪落到了那个清瘦骨架却极优越的男生身上！
李漾没见过赵霁清，却一秒认定，他就是那个人。
那人低着头，站在小区楼下徘徊。
看不清五官，但与他们这个圈层全然不同的气场是由内而外的。
热烈，又汹涌。
无形中给人震撼的压迫感！
他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许是也注意到了他们这里，在他抬眸的一瞬间，黎玥转过身，面对着他。
李漾刚刚看出了神，所以被黎玥这一下子惊得有点懵。
她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很白，白的没有血色。
“帮个忙。”她说。
声音干涩，微哑。
似乎从他的眼底，黎玥没看到任何一点拒绝的苗头。
下一秒，她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