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注射了血龙基因试剂！”木野低声重复道，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基隆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当初为了拉拢我们这些人，总统府的执法队来了后几乎给所有人都配发了血龙基因试剂。一开始人们都很兴奋，迫不及待的向自己体内注射。要说那血龙试剂的效果也确实神奇，一旦注射，只要不是体质太差的普通人立刻就能解开基因锁成为超体，超体者则可冲破桎梏进化成梦寐以求的超能……但后来随着注射试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却渐渐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注射血龙基因试剂确实可以大幅提升进化品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但随之而来也会产生一系列的后遗症……其一就是依靠龙血试剂并不能获得与进化品阶提升同样幅度的真实战力值。该怎么说呢？就比如一些通过试剂达到了超能三阶或是四阶的人，他们确实可以将体内咒能实质化，也可以凝出自己的咒灵来，但那些家伙所释放的咒棘品质奇差，有些还打不过正常进化的一阶超能者，就连凝出的咒灵也是畸形的。好像刚才那头犬灵一样，你也都亲眼看到了。所以私下里大家又管依靠血龙基因试剂成为超能者的家伙作‘伪能者’。然而更糟糕的还不止这个……”
“还有更糟糕的？”
“没错。”基隆点点头道：“虽说实力增强有限不免令人沮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注射过的人们发现，体内生命能量消耗的速度猛增。同样强度的战斗，他们的体能消耗数倍于正常进化者，大多数人的巅峰战力时长不足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并且还有人研究发现，注射后再想突破进化，概率竟是低得可怕，几乎可视同为此后无法再进化！因此堡垒里有人私下传言，说这血龙基因试剂其实是以提前透支人体进化潜能为代价的一次性消耗品，不仅断了未来进化的可能，就连寿命也大受影响。”
说到这里，萧筱这时也插话道：“当然话虽如此，但血龙基因试剂的强大效果还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对不少人来说都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尤其是那些受困于进化瓶颈多年却始终无所寸进的超能者们，更是主动注射血龙试剂的主力军。甚至说血龙试剂的出现是向他们的灰暗未来里投下了一束光也不为过。其实想想也对……蜂蜜总是对尝试过蜂蜜甜头的人更具吸引力！就像我家组建的这支私兵，一开始的成员几乎是以超体者为主。但你看看现在却全然是一支超能者队伍。两相对比，实力相差了数十倍不止。若非有血龙试剂，哪怕我家的财力再大也组建不出这样一支队伍来。如今在黑市上一记血龙基因试剂的价格也被炒到了天价，可谓是一针难求。其实当初如果不是基隆阻拦，让我不要着急注射，估计我也早就和他们一样，成了‘伪能者’。”
木野听后暗自点头。
与自己猜想的一样。
果然进化一途，没有捷径可言。
之前在看到征兵宣传单上的内容时，他就觉得那血龙基因试剂“不简单”。
如今来看，与其说是开启普通人进化的神药，倒更像是透支希望的毒品。
“你是怎么知道血龙试剂有问题的？”木野转头看向基隆问道。
基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在找到萧姐前一直在监察院里任职。后来整个新圣门被天煞门的人……也就是现在的炽龙第四军接管后，我与上头的人不对付就离开了监察院，逃了出来。期间我曾偷听到军中押运物资的人说起过，说血龙基因试剂的副作用极大，如果不是进化实在无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所以我自己也放弃了注射。”
当说起自己曾经在新圣监察院里任职时，基隆的表情闪过一丝愧疚与不安来，暗中偷瞄了木野好几次。
木野则默默将对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想当初为了备战新圣门的金台争夺战，他第一次前往了吾自所在的地底裂缝。结果当他从地底裂缝出来时却遭到一位叫做毕太升的监察院三阶超能者所暗算，还差点死于对方手中。
好在最终他拼死一战，侥幸杀死了对方，还因此成就了二阶超能，并意外与猪蛙兽完成了神魂契约签订。
那时木野就猜到，自己被毕太升盯上，很可能与基隆有关。
后来在去往北漠战场的途中，苏南德替基隆求情的举动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对方告诉他是基隆在地牢中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引起了监察院门使毕太升的怀疑，而并非是有意出卖。
有了苏南德的解释在前，如今又亲眼看到基隆自责的模样，木野心结尽释，当即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我知道当初在监察院地牢里，你也是无心之失。其实就算你是为求自保而不得已为之，我也多少能理解的……说起来，你的那头猪蛙兽如今还在我这儿呢，只不过它的生命契约已经被抹去，眼下和我的神识绑定在一块。但如果你想要回去……”
他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木野哥，你别说了，那件事是我当年太不小心，差点害了你。既然猪蛙兽到了你手上，那就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它。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命兽。”
说罢，基隆伸手拍了拍那头威风凛凛的骨刺天狗，后者立刻伸出布满黏液的长舌头予以回应。
二者的关系看上去颇为亲密。
“那好吧……说起来你的进化速度很快嘛。当年你可是我们中进化品阶最低的小老弟，现在竟然已经开了实窍，成就了三阶超能。而且我看刚才你释放的咒棘密度可比一般四阶超能者所凝聚的都要高得多。”
木野看着眼前精神内敛，周身气息厚重精纯的基隆，由衷的替对方感到开心。
很难想象对方曾经是个只能依靠堆积爆炸球，才能通过门徒测试的世家子弟。
基隆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自从知道我爸他们举家迁去了巨灵门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当年毕太升死后，我在他的书房暗格里找到了不少基因试剂、血清还有一套笔记，那里面全是他多年来进行人体实验所总结的数据，其中更有一套将咒能凝聚为针，再通过刺激人体内不同穴位以提升进化潜力的控能之术。这些年我没日没夜的苦练，也算是小有所成吧。”
基隆坦言道。
说话间他的眼神坚毅，透着自信。
看得出家庭的变故给这位曾经无忧无虑的世家少爷重重上了一课。
“这我知道，毕太升那家伙也算是个奇才。他释放的咒能针确实厉害，那个时候可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记忆犹新啊。”木野哈哈一笑道。
“当初我看到你如期出现在金台争夺战现场，而毕太升却没有再回到监察院的地牢……那时就猜到他应该是死在了你手上。”基隆回忆道。
“那如今新圣门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们给我说说。”木野用手指了指龙爪天门。
“以前新圣门的辖区现在全都由炽龙第四军接手。第四军里以天煞门的人为主，也有其他门阀打乱重组进来的人，此外剩下的就是一些新加入的流寇与机械师了。至于之前新圣门的圣门徒、天门徒、地门徒，以及杂役仆从也都被强行收编入军了。不愿意的要么被杀，要么则逃走了。”基隆介绍道。
萧筱也适时在旁补充：“如今的炽龙军称得上是鱼龙混杂，其中光是伪能者就占了快一半以上的比例。从而导致军队内部的管理简单粗暴，十分的混乱。表面上大家对总统府唯命是从，但实际上每个军区都是各自为阵。而且由于吸纳的人员太杂，虽名义上都是炽龙军，但内部却派系繁多，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上面的人经常巧立名目，摊派各种税金到我们头上，就连堡垒里的普通人也要定期缴纳物资晶石以充军，否则就按叛徒罪论处。”
萧筱说着，神情渐渐黯淡，又想起了她被杀害的老爸。
“所以你们之所以拦下我，并不是真的有所怀疑，而是单纯为了凑齐税金才‘打劫’的我吧？”木野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萧筱不由得脸颊一红道：“确实……也算是吧。我们这个周的税金还差了一些，所以不得不从来往的陌生人身上‘讨要’。”
木野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们知道苏南德，还有他姐姐苏岑岑现在怎么样了吗？”
“苏哥和他姐姐应该逃走了，就在血色婚礼的当天，连夜离开的新圣门。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去了火武门，不过听说火武门那边也发生了叛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至于2号门徒金台里面所剩下的人也都尽数被编入了炽龙军。”基隆回答道。
之前苏家兄妹曾多次相助于他，如今听到二人已顺利逃走，木野的神情不由得为之一松，接着又自言自语道：“照这么说来，留在我68号金台里的那些人也都加入炽龙军了吧。”
此话一出，却看见萧筱与基隆对视了一眼，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木野眉头微皱，意识到了不对劲。
基隆略一犹豫后还是开口道：“炽龙第四军接管后发了通知，称新圣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加入炽龙军，除了……除了第68号圣门徒金台里的人！那时我刚离开监察院不久，听说你的手下全都被抓入了地牢。”
闻言，木野脸色瞬间阴沉，似乎已经想到了原因。
果然，就听得基隆继续解释道：“如今这炽龙第四军的军长来头不小，是曾经的天煞门执宰，如今的炽龙第一军军长盖德之子，名叫盖司。听闻他带军进入龙爪天门的第一天就曾派人到处打探你的下落。之后更是颁下军令，称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你的消息，就能获得大笔赏金，封军团长。”
“那我全都明白了。”木野冷声道，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萧筱看出了木野的心思，朝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我们都听说了。说你在北漠战争时杀了盖司的亲弟弟……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回去新圣门。要不先在天门外住下，我让基隆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说……对了，木野哥哥，我听基隆说，当初你参加金台争夺战时已经成就了二阶超能，那你现在是超能三阶？还是已经突破至四阶了？”
木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咒能气息由远及近，快速朝此处而来。
很快，一旁的基隆也感受到了异样。
他扭头看向龙爪天门的方向，接着对萧筱低声道：“不好，是那些家伙来了。”
萧筱闻言脸色一变，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随后连忙对木野说：“那位管理我们这片区域的炽龙军团长来了，你如果现在逃走的话太过明显，这样吧木野哥哥，你待在这里尽量别说话，由我来应付就行。”
说完，萧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转身朝其手下的巡逻军走去。
基隆看了木野一眼，便要跟上去，结果却被后者一把拉住。
直觉告诉木野，前方来人与萧筱之间有着什么问题，于是压低声音道：“萧筱与这个军团长有仇？”
基隆一脸惊讶道：“那家伙性格喜怒无常，就是他杀了萧姐的父亲。终有一天，我会替萧姐报仇的！野哥，你小心点，别太引人注意，我先过去看看。”
木野点点头，松开了对方的手臂。
不多时，一队身穿炽龙军制服的人马缓缓降落到龙爪天门前。
领头的几人身材高挑，背后高耸张扬的铁羽闪闪发光。
气流经过铁羽上风系符纹的加持，凝成一簇簇灵动的能团不停流转变化。
一时间尘土飞扬。
地上的普通人纷纷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抓住自己的机械飞车以防被吹飞。
反观来人的精致长袍也在那些能量气团的簇拥吹拂下，摇曳翻舞，更添凌人气势！
「好大的排场啊！」远处的木野心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