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人点了点头：“让他且研究着呢，估计现在应该弄出来一些成果了。”
王家人唤过来一个小厮，差遣他去厨房把那厨子请来。
不多一会。
厨子就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放在桌上。
“这就是你用那个锅做出来的菜品？”王家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盘子里的薄厚不一的肉片，眨巴着眼。
依旧是泛白、焦黄的肉片，只是腥臊气味没那么重了。
王家人捻起筷子，夹了一片，塞入嘴里。
猪肉甜美的滋味在他口腔里爆发出来，一点点盐味就成了点缀，这一瞬间让他有了一种吃到同福食肆美食的感觉。
可紧接着，就苦味、腥臊味就返了上来。
呸呸两口，王家人直接吐了出来。
厨子心里一紧。
“这猪臊味怎么这么重？”王家人埋怨了一句。
厨子老老实实地回道：“猪肉就是这样的哩，像您这样的贵人，哪能吃这种下贱的肉……”
“可同福食肆的就没有。”王家人打断他的话。
厨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话给说出来，只是沉闷地叹了口气。那位可是县伯，据传闻是天底下顶尖的聪明人！
是你们这些人都不好对付的存在，让自己和那种人物做比较，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家人看着厨子的脸色，也意识到了什么，道歉是不可能道歉，只是语气柔和了下来：“若给你时间，能除去猪肉里的腥臊味吗？”
厨子点点头：“应该可以。”
“其实已经有了些眉目，我再琢磨琢磨就好。”
王家人点了点头。
小动作现在用不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他们只能将暂时的希望寄托于食肆之上。
厨子继续忙碌起来。
肉类的处理方法都差不多，料酒、葱姜、焯水，通过这些手段来排除、或是降低肉类的腥臊气味。
以前处理牛肉、羊肉的手段，拿过来用在处理猪肉上，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一周之后。
厨子总算能拿出来一道能见人的炒菜，先是用白酒腌制、而后葱姜焯水，再混以黄豆酱炒出来。
单从卖相上来说，就差了许多，不过入口后滋味还算尚可，比之前吃的那些单纯的煮食而言，要好上太多、太多。
腥臊味依旧是有。
但比之前要少很多很多，至少是在他们能勉强接受的程度里——可这种水平依旧和同福食肆差的远。
“还能再改进吗？”王家人吃了几口，摸了摸肚子，还是好怀念同福食肆的吃食。
厨子摇头：“这已经是我目前能做出来最优秀的菜品了。”
他有些惊讶，只是一个炒锅，就让他做出来菜品的味道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道菜之所以出问题，更多还是食材的问题。
长安的猪腥臊味要轻不少，但比牛羊还是重了一些，要是用这法子来处理牛羊肉，滋味应当会更好一些。
王家人有些失望。
厨子捕捉到这一丝情绪变化，他试探地开口：“为何要在贱肉上费功夫，牛羊狗肉不是更好？”
这一声提醒了王家人，对啊，为什么要在猪肉上费功夫，不过他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顾家人。
顾家人轻轻一点桌子，轻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同福食肆水准之高，非一日、一时之功就能追赶上，难不成要我等闭门坐关研究十载、二十载，再去和同福食肆竞争吗？”
王家人脸色微微一变。
十载、二十载，那尹煊说不定就已经把他们的脑袋都打包好了。
“原本只是因为猪肉价贱，故而我让他用猪肉来研究新菜的制作。”顾家人顿了一下，理了一下思路，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现在看来，只能走这条路了。”
“以这种水平，要是去长安城里开店，能揽到生意吗？”
“能把同福食肆的客人给拉过来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这种厨艺，连满足他们这些只是吃了几次食肆美食的人的胃口都做不到，更不要说那些经过食肆美食长久考验的嘴巴了。
“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清河崔家人开口。
顾家人点点头：“嗯，的确是有了一些想法。”
“朝廷将要推广棉花种植一事，诸位是知道的了？”
那七个人点点头，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破局之要，就在这件事上了。”顾家人一攥拳头，眼神坚定。
王家人问道：“怎说？”
顾家人说道：“棉花种植，继而就会有织布、制衣，这是一门大生意，我等四家已经调遣资金，准备好好做一笔棉花的生意。”
“这做生意，自然是要人手，所以我就得雇佣员工。”
“人手自然是用的是平民，也就是说……那些平民手里也要有钱了。”
王家人他们微微皱起眉头。
这事，跟他让厨子用猪肉做菜有什么关系？
顾家人慢条斯理，继续说下去：“同福食肆好是好，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贵。”
“那些平民以后替人工作，拿了些钱，可也是吃不起同福食肆的菜。”
“所以我就琢磨，既然这是一片同福食肆没有涉及到的地方，不如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铁锅制菜，要比先前诸多烹饪之法更优一些，再平价推广，那些平民必然会选择我们的食肆。”
王家人摇了摇头：“这样就能打击到尹煊小儿了？”
顾家人迟疑了一下：“我们可以先把平民的钱给挣了，而后再慢慢专研厨艺，那些吃惯了同福食肆，但没钱天天去吃的人，说不定就会来我们食肆。”
“长此以往，来我们食肆的客人多了，去同福食肆的客人少了……”
“说不定就能打击到尹县伯。”
这只是一个推测，但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个让他们十分向往的未来。
顾家人向后一仰头，又冒出来一个主意：“而且…我们的目的既然是让尹县伯不痛快，不如我们把铁锅烧菜之法给传出去。”
“就像……他把造纸、印刷之法给拿出来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