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为我们上酒。”
塞蕾娜招呼身后的服务生，紧接着又理了理头发，很认真地看着江柔的眼睛。
“我等了你很久，甜心，这是我们的第三次约会。”
服务生的银盘里托着一支金色的香槟，有序地为他们摆上两只长笛杯。
黄金色的酒液带着绵密的泡沫流入杯里，在吊灯的光芒下璀璨耀眼。
“最近他们做的创新中式菜还不错。”
“中式炖鲍菇配法式松露油，和脆皮鸭搭配水果香草酱，你应该会很喜欢。”
塞蕾娜说着，将手中的前菜鹅肝一口吃进嘴里。
“审判院的工作累死了，马尔科姆那个工作狂还想留我，跟那种人在一起工作，简直毫无乐趣可言，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跟你相处……才是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光，甜心，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华夏女孩。”
塞蕾娜欣赏着江柔温婉的美貌，举起酒杯。
“来，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江柔什么话也没说，淡淡地举起酒杯。
两支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
塞蕾娜仰头，一口饮下酒液，看向窗外萧索寂静的城市：“这个世界就快毁灭了，不是么？能和你在一起度过这些时光，真是我……”
“塞蕾娜……庭长。”江柔轻轻放下酒杯，很认真地看向塞蕾娜。
“怎么了我的甜心？”
眼里还有些迷离的塞蕾娜忽然愣了下，下意识去拉江柔的手。
江柔微微后仰，避开了塞蕾娜的手。
“我们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塞蕾娜并不理解，“我们已经相处一个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么？”
江柔眼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她的确和塞蕾娜相处了一个月时间，但这并不是因为她对塞蕾娜有好感。
而是她需要查明一些事情。
一些和423事件以及江洋、林澜之死有关的事情。
在江柔看来，审判院经历一轮大换血之后，也并没有就此摆脱某个势力的纠缠和染指。
“深井”劫狱的发生更加坚定了她的怀疑，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审判院的两位最高层。
审判院院长，马尔科姆·克罗斯，以及裁断庭庭长，塞蕾娜·德维尔。
当然，她并没有试图色诱塞蕾娜来求证自己的疑惑，是塞蕾娜先追的她。
对于江柔来说，这当然是极其有利的机会，于是她也顺水推舟，答应了和塞蕾娜约会。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和前两次约会，江柔发现这个美国女人除了性格有些不羁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可疑点。
反而要是她对塞蕾娜表露出好感，这个女人喝了酒就会什么真话都吐给她。
所以她也趁机问了不少关于院长兼审判长马尔科姆·克罗斯的事情。
在塞蕾娜口中，马尔科姆是个孤僻，寡言、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倒是和他……有些像呢。
于是江柔对审判院本身的怀疑也就渐渐淡去。
直到亚当·尼尔森现身。
亚当·尼尔森是情报部的副部长，江柔在观察审判院的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约束总局本身。
所以除了马尔科姆和塞蕾娜，这位情报部副部长也在江柔的怀疑名单之内。
他在江柔从NASA总部拿回那份绝密文件的时候，彻底暴露了自己血树教会信徒的身份。
但江柔在此前就已经布置好了计划。
她早就拿走了文件，这次光明正大前往航天局，不过是她用来试探亚当以及马尔科姆的诱饵。
随着亚当这条鱼咬钩，以及审判院的倾力配合，审判长马尔科姆的嫌疑在江柔心中也就基本洗清。
加上此前马尔科姆对秦尚远妹妹的公正审判，江柔也放心地决定将那份藏着绝密的航天局文件，交到马尔科姆手里。
而这期间，一直作为信息源和怀疑对象的塞蕾娜，这时候对江柔来说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样的拒绝，对付出真心的塞蕾娜来说当然是很残酷的。
但江柔不在乎。
她早就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秘书济美了。
她也不会爱上塞蕾娜。
她这辈子爱上的人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早已经死在了过去。
江柔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只可惜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只是揪出了一个血树教会的信徒，而那份貌似和域外魔有关的神秘文件，也还暂时无法打开。
在江柔看来，让审判院集体反叛的原因，也许只能等到那份绝密文件打开的那天了。
她听说秦尚远在巴黎发现了名叫“匍匐死梦”的某种污染，这种类似灵质的存在来自于域外魔，能够强行扭转、改变人格。
但其根源是谁、又如何根绝，约束局对此毫无头绪。
江柔的直觉告诉她，那份绝密文件中的内容，和匍匐死梦有关。
江柔余生没有别的愿望。
她唯一的愿望，是亲眼看到散布匍匐死梦的那头域外魔，灰飞烟灭。
都容市那夜的大火还在她心中燃着。
所以济美戴上了江柔的面具，从那以后只为了复仇而活。
“我就是来跟你说明情况的。”
江柔眼眸沉静如秋水，从容地起身。
“对不起，塞蕾娜庭长。我有爱的人，越和你相处，我越能察觉到我有多爱他。”
“他？”塞蕾娜怔怔地喃喃。
“这顿饭我请吧。”江柔淡淡地微笑，这样的微笑在塞蕾娜看来却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子，“抱歉，我得走了。”
江柔利落地转身，只给塞蕾娜留下一道无情的背影。
白宫餐厅中，转眼只剩下塞蕾娜一个人。
灯光暗了下来。
侍者送来了点燃的烛台，今天这里人少，只是因为塞蕾娜包场了。
第三次约会，她想给江柔一些惊喜。
所以她兜里还揣着一枚银戒。
看到原本的两人位上空了一位，侍者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你好小姐，请问……还要……呃……”
烛火摇曳着。
塞蕾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倒酒，独自喝完了剩下的香槟。
“给我拿酒来，威士忌、伏特加，越烈越好。”塞蕾娜脸颊酡红，双眼迷离地擦了擦嘴。
“好的。”侍者恭敬地浅浅鞠躬。
“他……”
塞蕾娜默默掏出那枚戒指，脑海里忽然闪回了很多画面。
江柔问她审判长马尔科姆是个怎样的人，江柔问她马尔科姆有没有工作以外的爱好。
江柔低垂眼帘，说马尔科姆和自己认识的一位老友很像。
江柔因为和马尔科姆的会面，迟到了二十分钟。
接连喝下了几杯烈酒，塞蕾娜觉得脑子有些昏沉。
“啧。”
她眼中闪过一道不悦的光，随手扔掉了那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戒指在大理石地砖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却有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塞蕾娜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愣了下。
“抱歉……今天餐厅不营业么？”
捡戒指的女人发出一声疑问。
“庭长？”
塞蕾娜抬头，迷醉的目光和女人正对上。
“玛格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