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Logos顺着博士指的方向看去，有些看不真切，“看见。”
在Logos的咒言下，众人都看到了那些影子。
“这些影子，是萨卡兹！他们正在——”阿米娅一时想不到怎么形容那些萨卡兹的影子。
“——行军。”Logos说道，“战争始终在继续，无论在外面的战场上，还是在这里......亦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水面上出现无数萨卡兹的影子。
温迪戈，炎魔，食腐者，女妖......以及许多被时间磨灭的古老氏族。
他们有的拿着棍棒长枪，有的拿着弓弩长剑，有的背靠巫术火炮。
水面是静止的，而这些身影构成洪流，向前奔涌而去。
冲锋。厮杀。
永不止歇。
“......战争。”夜启明神色凝重的说道，“是萨卡兹的战争。”
Logos意识到了什么：“萨卡兹与万物之间的战争，持续万年，从未结束。原来，这即是，萨卡兹的众魂归处。”
“众魂......拦住了我们。”阿米娅说道，“在这个一切事物都因源石静止的地方，只有众魂，还在抗争......”
所有人都听到了，回荡在金色海面上低沉的怒吼。
萨卡兹的战争不会停止，萨卡兹的愤怒没有尽头。
“有意思，萨卡兹死掉的老英雄们就在眼前鞠躬尽瘁，‘不得好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拦在我们前面......？”w说着，不由得看向远处那金色的高塔。
“我们前面这树根一样的东西，它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座塔？”
从踏上甲板的那刻起，众人就注意到了它。
它矗立在众人视野的最中央，与金色的水面和寂静的天空既融为一体，又格格不入。
那真的是一座塔吗？
假如它真的是一座塔的话，它一定高得超乎想象。
为什么在源石的海洋里，万物静滞的尽头，会有一座塔？
答案呼之欲出。
“......巴别塔。”夜启明说道，“看起来，一直以来特蕾西娅的目的地都在这里。”
“她就在那座塔上，她在带领着萨卡兹众魂！”w说道。
“是的，她在等我们。那座塔......是这片没有方向的海洋里，唯一的信标。所有的答案，都在我们的起点。我们会登上巴别塔......走向她。然后......”
w打断了阿米娅：“阿米娅。我清醒得很。都走到这里了......我不可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么多活人还在外头拼命呢，再不快点的话，我们马上就该在这里见到更多眼熟的英雄坯子了。”
“老女人，让你的小怪物也出来干点活！过去的路不会很好走。”w喊道。
“我......做不到。mon3tr无法出现在这里，我也不希望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啧，又是些你不能说的理由吗？”
“我的空间能力也被隔绝了，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夜启明说道，“dr.念生，按照我的猜想，你有能力让这艘舰船动起来。”
“这里是甲板不是舰桥......”博士无奈的说道。
“博士，既然这都是内化宇宙了，唯心一点，”夜启明摊手，“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源石于你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你对于源石，同样无可取代。”
“这......”博士扭头看向凯尔希。
凯尔希点了点头：“在找到你之前，我和夜启明交换了很多消息，事实证明，他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依旧拥有我记忆中的能力。”
“当然，我对你是否应该找回这些知识，也仍有疑虑。”
“因为我曾经做过的事......你说过，你恨我。”
“恨，痛苦，愤怒，我全都无法否认。在那一个时刻，我失去的并不只有特蕾西娅。还有......另一个我曾希望能够信任的人。”
“你感到失望。”
“我很失望......对我自己。我并未完全察觉到你的‘改变’。或者说，我所做的准备不足以扭转当时的结果。我们曾窥见过实现理想的曙光，而特蕾西娅仓促的离去熄灭了炬火。”
“我们已再度步入最深的黑夜里，如果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一刻的黑暗将成为永恒。”
“或许你的确不该再信任我。”
“......不。我理应信任你。我的确担心让你重拾与源石相关的回忆......会再度带来不可预料的改变。但你已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向阿米娅，向所有人证明......我担心的事并不会成真。”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是同行者。从切尔诺伯格到伦蒂尼姆，你的经历，你的情感，塑造了如今的你。就像此时此刻——你保护了我们，令我们不至于立刻被源石吞噬，变成庞杂的信息流的一部分。”
“你让罗德岛出现，让我们能在静滞中保有继续前行的机会。dr.念生，为你自己指明出路吧。我们的未来是何走向，罗德岛会驶向何方——将由你的意志决定。”
“......”夜启明作为在人之命途之上走的最远的几人之一，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在博士的身上散发出了踏上人之命途的气息。
“我一直知道，罗德岛——前进。”博士站在众人最前面说道。
众人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船在前行。
穿过源石的海洋。穿过众魂的军阵。
塔越来越近。
舰船行驶到巴别塔之下不远的地方，滔天的巨浪拦住了继续前行的路：“罗德岛很难再往前了。这些已故的萨卡兹正阻碍我们。”
“众魂很愤怒。他们——全都看向了这里。”阿米娅说道。
“行，爱看就看吧。”w站在舰桥边上，“看着我，怎么踩在他们头顶——跨过去！”
巨浪像手掌一样拍向小小的罗德岛。w咧嘴笑了。她迎着浪潮纵身一跃。
“疯子，”夜启明迅速跑到w跳下去的位置，但下一刻，她的笑声就从金色的雾中传了出来。
“哈哈，我就知道——这玩意儿不属于源石海，一定能炸开！真没想到——我会想要拆开——巴别塔！！”
崩裂声，从轻到响。
通天的巨塔不可能被几颗小小的炸弹撼动。但巨塔剥离了一缕根须，向渺小的人们垂了下来，形成了一条从甲板通往塔底的路。
“这里，快！”凯尔希喊道，“夜启明，快来。”
“嗯。”
众飞快地攀上垂落的塔底结构。
出乎意料，那白色物体触感柔韧，仿佛......某种织物。
“阿米娅，来。”夜启明朝阿米娅伸出手，“别愣着了，走吧。”
阿米娅轻轻地触碰那“根须”。刹那之间，无数双手自海里，自塔上，自虚空伸向她。
夜启明能看到那些手，他的剑已经准备就绪。但Logos拿出了自己的骨笔：“——阿米娅，往前走。去见特蕾西娅殿下。得到答案，跨越答案。”
“Logos先生......？”阿米娅后知后觉的问道。
“我对殿下，亦有思念。但我们早已在多年前完成告别。当时巴别塔尚未隐没于大地，最初的同僚们下定决心，将以生命践行理想。殿下与我，皆不例外。”
“而众魂的声音......我会回应。自我第一次唱响挽歌，我便在等待此刻。夜启明，后面，就交给你了。”
夜启明朝Logos点了点头，伸手将阿米娅拉了上来。
众魂的意志自怒涛之下崛起。
他们有的手持宝剑，有的役使巨兽，有的统帅千军。
他们头戴相同的冠冕——
他们是萨卡兹的君主。
他们是萨卡兹的存续。
“未有我们未曾踏过的路，未有我们未曾受过的苦。你不可能比我们更强大。你不可能比我们更无畏。”魔王的影子诘问道。
无数来自过往的情感凝结为实质的波涛，足以卷走任何个体的意志。
可千万遍冲刷之后，他们面前的人依旧站立在原地。
年轻的萨卡兹举起骨笔，指向所有无名的魔王。
无需言语。
他的咒言即是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