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语先是抛出一捧稻谷,注入绿色的木灵力。
稻谷落地的瞬间,迅速发芽长叶,很快就长到了半人高,结出了沉甸甸的穗子。
随后她又祭出飞剑,双脚离地踩上去,在坟堆上面飞了一圈。
“爹、娘,女儿是不是很厉害?”吴青语朝下面喊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杜鹃不知疲倦地叫唤。
吴青语心情低落。
她从飞剑一跃而下,轻盈落地,从储物戒里掏出黄纸祭品等物件。
火光映照中,吴青语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我好想你们……”
风挟着思念吹向远方。
牧云初站在不远处看着吴青语。
祭拜完之后,她问吴青语,想不想知道她父母这一世在什么地方。
吴青语想了想,道:“他们这一生过得好吗?”
牧云初告诉她:“是平安顺遂,寿终正寝的命格。”
吴青语道:“那就好。”
她没有选择再去找他们。
这世间因缘聚会,缘聚缘散都有定数,没不要强行干扰,若是有缘份,他们往后还会遇见。
…………
从山坡下来,牧云初与一妇人迎面相遇。
女人身形瘦弱,脸蛋蜡黄,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背后和手肘处满是泥泞。
看得出来,她刚才摔过。
再往下看,女人手肘处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刚挖出来的野菜。
清明正是挖野菜的好时节,篮子里装满了野葱、野芥菜和山蕨菜,绿油油一片,很是喜人。
“牧云初!”妇人尖叫一声,突然捂着脸跑了。
吴青语惊讶地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轻轻撞了下牧云初的胳膊。
“我没认错人吧?牧云烟怎么成这样了?”
以前的牧云烟长得多水灵啊,怎么没几年就老成这个样子了,魏家没东西吃吗?
牧云初耸肩:“谁知道呢。”
她早就跟牧云烟没有关系了,牧云烟过得好还是坏,她的内心都毫无波澜。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遇到了上山采菌子的李大娘。
两人还未来得及打招呼,李大娘便高呼一声“神仙”,跪在地上便开始拜。
不怪她这样想,即便牧云初有意收敛,但她身上的缥缈气息依旧存在,像是携带圣光的神仙。
李大娘下意识不敢直视其容颜。
吴青语咧嘴直笑,牧云初无奈道:“李大娘,是我。”
李大娘一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然后惊喜道:“原来是牧姑娘和青语丫头,你们修仙回来了!”
牧云初笑道:“只是回这里看看,过几日便要走。”
“那真是赶巧了,今日我小孙子满月。”李大娘热情道:“你们若是能来,那真是蓬荜生辉,不知二位能不能赏个脸?”
她既期待又紧张。
牧云初与吴青语对视一眼,点头。
“都是乡里乡邻,没有什么赏不赏脸的,大娘家有喜事,我们必携礼祝贺。”
“不用礼,不用礼,人来就好!”李大娘非常高兴,小跑着就回村准备去了。
有神仙要来,酒席可不能懈怠了,她得去问问村里人家还有没有好东西存着,多少钱她都买!
就这样,牧云初要去李大娘家满月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靠山村,人们自发将好东西往李大娘家里送。
东家送两只鸡。
西家拿两块腊肉。
魏母最大方,一筐一筐食材往李大娘家里搬,里面不仅有鸡鸭鱼肉和蔬菜,还让捕快韩山送了三袋精米过去。
牧云烟知道后要疯了。
“你娘什么意思,明知我们家就要揭不开锅了,竟然把那么多东西白送出去。”
魏彦丰早就从书院退学了。
这一世没有魏母帮衬,老牧家又分家了,基本上每个人都对牧云烟心有怨怼。
尤其是她父母——若不是牧云烟,牧云初早就带他们过上好日子了。
牧云烟独自一人撑不起家,尤其是在生了儿子之后。
她又要带孩子,又要洗衣做饭种庄稼,还要想方设法存钱给魏彦丰在书院花,过得连第一世都不如。
第一世她嫁给赵有财,虽然日子过得不如意,但至少没有缺过吃喝,猎户没有田地,更不用她去种。
而这一世,魏彦丰虽然心疼她,但他把读书看得更重。
牧云烟本以为苦几年日子就过去了,不料魏彦丰屡试不第,连举人都没考上!
问就是家里杂事太多,在书院里不能安心读书。
魏彦丰自尊心强,屡试不第后经不住书院里的闲言碎语,摔书本回了村。
整日闭门造车,再加染上了酒瘾,魏彦丰的学问没有丝毫进步,人却越来越颓废,经常感慨怀才不遇。
听到牧云烟的抱怨,魏彦丰已经习以为常。
母亲的东西他不是不想要,但母亲不给,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过去抢吧?
他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礼义廉耻,这样的事他干不出来。
再说,那韩山生得人高马大,又是做捕快的,如果他缠着母亲太过,韩山会上门警告他,并反过来让他给赡养钱粮。
他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
牧云烟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现在连给儿子上学的束修都拿不出来,哪里还顾得上老人?
而且,韩山根本就不穷。
韩家有一大片山地,每年的水果都能卖很大一笔钱,那笔钱他十年也挣不到。
魏彦丰沉思片刻,问道:“宜修跟宜眇有没有进展?”
宜修宜眇分别是他的大儿子跟二儿子。
牧云烟气恼:“娘都这么对我们了,你还让我们的孩子上门讨好她,魏彦丰,你以前的骨气哪去了?”
魏彦丰冷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与娘的关系处不好,逼得我娘改嫁,她现在也不会不管我们,赚那么多钱都不给我们花一文钱。”
牧云烟猛地站起身:“你怪我?”
“难道我不该怪你吗?”魏彦丰将酒杯“哐啷”一声扔到桌上:“你当初跟我娘闹矛盾,就没想过在书院读书的我吗?要不是我娘不管你们,我也不会一心多用,说不定现在早就高中,入朝为官了。”
近几年他老是做梦,梦到自己高中状元,风光无限……
梦里的生活实在太过美好,他舍不得醒来,于是想要借酒重温梦境。
听到魏彦丰的质问,牧云烟有点底气不足——按照牧云初嫁给魏彦丰的那一世轨迹,魏彦丰现在确实已经入朝为官。
她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有跟娘闹矛盾,是她容不下我……”
“行了。”魏彦丰不耐烦道:“现在争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母亲不只我一个儿子,你最好乞求宜修宜眇能讨得她的欢心,不然以后她的钱财一文钱都不会留给我们。”
牧云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自己不稀罕的话。
这几年的日子真是过得太苦了,如果魏母能从指缝里漏一点东西给她,她也能够稍微喘口气。
魏彦丰问道:“娘为什么要送那么多东西去李大娘家?这又是米啊,又是肉的,她们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吧?”
牧云烟眸光闪烁:“她孙子今天办满月酒,需要很多东西做席面,村里很多人家都去,娘应该是想炫耀自己大方吧。”
魏彦丰皱眉,不太赞同牧云烟的话。
“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牧云烟知道瞒不住了,小声道:“是牧云初,牧云初修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