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想了几秒。
“大妈，情况是这样的，我这个厂也是个皮包公司，就目前能接到手的项目有限，要是我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她找个活干，就是有点累。”
师父的妈妈第一次开口求她，李妍不能拒绝。
可不拒绝这里面还有个难办的事情，那就是何丹她没有任何的技术和手艺。
大的活上不去，小的活……只能是易上手的那种，简称体力活。
要么是重体力那种，挖大沟，要么就是轻体力那种，类似于冰果厂给冰果包纸。
“行啊。”何建军他妈一点没挑。
能有个班上就比闲在家里强，多一个人上班就能多赚点钱，日子就可以好过。
附近邻居的工作质量都是如此，有技术你就干技术，没有技术都是拼体力拼耐力呗。
客客气气把李妍送出门，李妍开车绕了一圈，她那个厂吧真的用不上何丹，不过答应下的事情肯定会用心去做就是了，相关联的对口企业打声招呼，临时工哪里都用，人家也不是多难为，马上卖了这个人情。
李妍又开车折腾回来，何建军他妈亲自带路去接了何丹。
李妍：“……”
你就说巧不巧吧？
何丹嫁过去的人家，就在李奶奶住的那个村子里，大后山。
何建军妈妈在车上一直跟李妍道谢：“实在是谢谢你了小李……”
李妍偷偷扫了何丹两眼，何丹黑了也瘦了。
钢城的环境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意思就是……女人也不会闲在家里不赚钱，大家平起平坐都去赚钱，那也意味着，没有技术就得挨累。
“……说是烧锅炉的工作，这活吧没有限制，每天定时定点往锅炉里扔煤就行，就是可能有点累……”李妍寻思寻思：“要不再等两天，我再帮你找找？”
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一点的活？
何丹倒是不挑：“就这个吧，烧锅炉也挺好，工人下来洗澡我才忙活一阵，他们不洗我就轻松。”
这点好赖她懂，懂李妍是为她找工作费心了。
其他工作都得熬时间，你去冰果厂去纺织厂都得耗时间计件，赚到手的钱也没差多少，还不如这里，瞧着挺累，其实活简单。
李妍没忍住，劝何丹：“……姐，我师娘那人就是有点小脾气，人还是挺好，你是她小姑子好好走动……”
得了乔红的青睐才能得你哥的青睐，你哥才能更出力不是！
没技术不行就去学点什么……
李妍脑子里正在想何丹能学点什么技术，何丹这头叫李妍赶紧打住：“你这话应该这么说，说你师娘就是个上眼皮！全郊区谁不知道她乔红隔眼？一般人她瞧起了吗？就连自己亲婆婆她都没瞧得起！不过你也别把她想得多好多好就是了，现在我哥被她拿捏到手了，人就变脸了……”
李妍：“……”
何建军他妈赶紧出声制止何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叫外人听见，还不够笑话你的！
何丹自嘲：“我们家这点破事有谁不知道？我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你就是没做派，你要是给她乔红立好规矩，乔红敢这样对你对我们家？老小眼见着要毕业了，我哥有打算吗？”何丹提起来这个就特别生气：“还亲哥呢，我是妹妹你管不了行，那弟弟也不管？”
家中没有父亲啊，兄弟姐妹都拿着老大当父亲一样看，结果你就搞这些？
她大哥不是没有本事去管，而是袖手旁观，你说换成你，气不气？
何建军妈妈看向李妍，道：“你别理她。”
何丹来了脾气，看向李妍非要讨个公道：“李妍，你说说看你师父应不应该管家里的事情？他过那么好，认识那么多人，随便说句话就能把我们安插进好的工作单位，他管过吗？不就因为我们得罪他老婆了……”
李妍：“……”
呃。
外人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
何建军妈妈喷女儿：“你还说你还说，叫人听了笑话。”
“那我说错了吗？住在我们家前头的老程家，看看人家那大哥！兄弟姐妹就没一个不管的，能帮都帮，跟人一比，我大哥好像是外头捡来的！他家两个冰箱，其中一个还嫌旧了，明知道你这里夏天菜都放不住，怎么就不能搬过来一个给你？”
她要是有这个条件，她一准给她妈买！
她妈要是拿出来盯儿子的精神，她也考工人了！
李妍将母女俩送到锅炉，跟人打好招呼，一切都讲妥了她才开车离开，她人一走，何建军妈妈就数落何丹：“家丑不可外扬你瞅瞅你这出，恨不得所有丑都翻到人眼前。”
“她师父敢做我就敢说，省得她总站在她师父一边替她师父说话。”
自己家的苦处，她不说，那有谁知道？
何丹说自己母亲：“你这个儿子就算是白养了，你供他读书也是白读，人家现在条件好了，可怜你吗？拿你当街上走道的一样看待。”
“用不着你管， 你也别成天算计你哥那点东西，不给就不给，没冰箱就不活了？”何母很是火大，训斥女儿：“是家家都用上冰箱了吗？有几家买了？有钱就买，没钱就消停勤做勤吃不就完了，成天眼睛盯着人家干什么？”
何丹叫：“我是替你抱不平。”
“我用不着。”
“那你就跟别跟我念叨老小，你让老小自己努力，自己出息，谁让他哥完全靠不上！”一样的哥，自己家这个就是跟他们生分。
李妍那车经过医院门口，乔红正好午休准备过马路。
李妍停车，探出头：“师娘。”
“哎，正好。”乔红叫李妍在车里等她。
刚刚后面的街换了一连冰果，一连十根。乔红拿着小棉被捂着，送进车里：“赶紧带回去和家里人吃，这天多热啊别出来跑了。”
“师娘，你留着吃。”李妍不好意思拿。
乔红摆手：“赶紧开车回去吧，省得冰果化了。”
她和何建军不太吃这些，家里女儿能吃几根？给李妍吃了，她不心疼，给何建军家里人吃，她才心疼！
乔红对自己婆家也有很大的意见，那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喜欢占便宜！
过端午节，大家又要聚在一起吃饭，一提吃饭她就憋气！
何建军那个傻子，还提议要去市内大饭店吃，去哪吃不是你花钱？
过年你出钱，老太太过生日你出钱，过端午还是你出钱，他们是手断了不会买菜，还是舍不得掏买菜那点钱？
她和何建军家里条件好，兄弟姐妹就该占老大哥便宜呗？
同样读书，只是何建军自己本事聪明去念了保送，这就是她婆婆供的结果？下面那几个哪个没念书？不是你们成绩不好考不上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