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军回到家，说了两句话，宋美丽急着赶回饭馆，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英子回了。
晚上，淑慧把中午没吃完的剩菜热了下吃了。
吃完饭，杨小军准备带着狗出去溜一圈，正好消消食。
淑慧看他要出门，问道：“军儿，上哪儿去啊？”
“带着狗转转。”
“别转了，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进屋说。”
淑慧摘下围裙，往堂屋房间里走去。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杨小军嘀咕一句，跟了过去。
来到房间，淑慧打开了床头箱子上的锁。
掀开盖子，里面堆满了被子还有衣服。
她将衣服抱了出来，头伸进箱子里一顿找。
这木箱特别深，差不多得有一米多高，就算是七八岁的孩子蹲在里面也能藏得下。
“总算找到了。”
淑慧从箱子里掏出一叠花布来。
杨小军有些不明所以，道：“嫂子，不年不节的拿它干啥？”
“当然有用了。”
淑慧拉过凳子坐下，打开一层又一层的花布，一个书封露了出来。
翻开书，里面摆放着一张张整齐的钞票。
小到一元两元，大到五十、一百的都有。
除了钱，下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淑慧把小本给拿了出来，翻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很多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有一串数字。
“嫂子，这是账本啊？”
淑慧点点头：“对啊，这上面就是咱家这么多年欠的外账，欠谁的，欠多少，全部都在上面了。”
“本来不准备给你看的，也没准备告诉你，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你挣的钱，加上之前家里攒的，用来还账已经够了。”
杨小军接过账本，仔细看了一遍。
“三月五号，借杨学成100元整。”
“四月一号，借杨福堂50元整。”
“六月十二号，借杨建国25元整。”
“……”
淑慧等他看完后，又把钱交给了他。
“军儿，这些钱你拿着，统共有九百一十五块钱，我都已经数好了。”
杨小军捧着钱，道：“嫂子，你意思是让我去还账？”
“对啊，你哥不在了，你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去还这个钱，理所应当。”
“嫂子，那借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淑慧笑了笑：“借钱又不是去打仗，带你有什么用，话说回来，你以为求人的滋味儿好受啊？”
“谢谢嫂子。”杨小军真诚的说道。
这么些年，淑慧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要是没有她的话，杨小军现在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呢。
淑慧打了他一下，道：“别肉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还钱去吧，多欠一天，我就难受一天。”
“嗯。”
钱和账本拿上，淑慧带着他一块儿去还账。
先近后远，两人一块儿来到二大爷家。
老爷子躺在躺椅上，叼着烟袋锅，好不惬意。
“二大爷。”
杨小军进门喊了一声。
老爷子抬起眼皮：“小军来啦，有事儿啊？”
“二大爷，没事儿我就不能过来坐坐。”
杨小军拉过一旁的凳子给淑慧，自己站在一旁。
老爷子坐起身，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二大爷，我来还钱的。”
“还钱？还什么钱？”
淑慧接过话茬道：“二大爷，这不军儿最近手头有两个闲钱，念叨着说把上次从你这拿的钱给还了，日子也不短了，别耽误你用。”
“对，二大爷，这是一百块钱，你数数。”
杨小军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分好的钱，一双手捧到他面前。
二大爷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钱，不急不慢道：“急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用钱的地方少，你先拿回去用，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二大爷，钱呢你先收下，回头要是需要的话，我再问你拿，行不？”
“手里真有闲钱？”
“有的，拿着吧。”
“行，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要是需要用了，吱一声，咱爷们儿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矫情！”
“嗯，肯定的。”
杨小军就喜欢老爷子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
老爷子钱收下了，两人又奔着下一家去。
一圈跑下来，将近两个多小时，本村的钱全部都还清了。
剩下几家在隔壁村，杨小军本想着明天再说，奈何淑慧说要还就全部还了，省得晚上还挂念着。
晚上八点半。
两人从最后一家出来后，淑慧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像是肩上万斤重的担子突然卸了下来，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终于还清了。”
“是啊，这回无债一身轻了。”
杨小军也倍感轻松，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把重生后的第一个小目标完成了。
“军儿。”淑慧叫了一声。
“嗯。”
“我想哭……”
“什么？”
“呜呜～”
话音刚落，淑慧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杨小军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等着。
随着时间流逝，淑慧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小。
她重新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军儿，刚才没吓着你吧？”
杨小军笑了笑：“没有。”
“行，咱回家吧，天不早了。”
“嫂子，你确定没事了吧？”
“没事儿，好着呢。”
心情大好的她还特意的转了一圈。
杨小军很理解她，这么多年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非常不容易。
“对了，明天早上跟我一块去看看你哥吧，好长时间没去看他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嗯。”
回家的路上，淑慧情绪宣泄后话要比以往多不少，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聊起这些年的往事。
其实杨小军明白，淑慧之所以情绪失控，并不完全是因为欠的外账。
短短几年时间，先后经历了丧夫之痛，又遭亲生父母断绝来往。
还要承担着各种的风言风语，换做谁也不好受。
回到家，杨小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账是还清了，不过家底子也用干净了。
淑慧大概算了一下，家里所有钱凑一块儿连一百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