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忙要帮，该我们得到的东西也要拿到，”杨为光眼露精光，“黄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好不容易开口，咱们不能推脱。”
“可如果轻易就办成这件事，他会觉得理所当然，认为我们只是还之前的人情。”
“只有让他认识到这件事多难，让他实实在在站在悬崖边，他才会发自内心的感激、承情。”
“雪中送炭的前提，是那人已经快冻死，可懂？”
杨胜不敢置信，“二叔，你这也太不厚道，硬生生拖时间，万一出现意外黄工完不成指标呢？”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杨厂长笃定，“而且，指标这种事，又不是不能通融，只要咱们配合，黄工单位也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法很好，然而，杨胜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二叔，假如，我是说假如，黄工不愿意配合，愤而离开怎么办？他那种技术傍身的人，背后人脉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能想象的！”
“所以才要你好好安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得把人稳住，这关系到我们厂的前途！”
“万一稳不住呢？”
“没有万一，否则，你就从旭日砖厂麻溜地滚出去。”
杨厂长狠狠警告侄子一句，匆匆离开。
他走后，杨胜皱成苦瓜脸，“黄工性子直而已，又不是傻子，一直敷衍他，真的不会出事吗？”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杨胜态度越发好。
然而，黄工并不吃这套。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旭日砖厂的人却只知道忽悠自己，他直接摊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闹，行不行就一句话，根本不用那么多事。”
“黄工您放心，您只要再等几天就行，旭日砖厂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几百遍，你自己信吗？”
“我可以发誓！”
黄工气极反笑，“你说的话并不可信，之前还说除了小吕这件事外都能听我安排，现在呢？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黄工很心酸，特意选了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结果刚来就病倒，好不容易赶过来，得到的结果却只有这个……
“那句话并非糊弄您，”杨胜一脸悻悻，“但是厂里那么多人，我压根排不上号。”
“你……”
黄工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甚至想不顾一切撕破脸，“你很好，真的很好！”
杨胜是吧，这个人他记住了！
还有旭日砖厂，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在这的遭遇。
黄工的处境，被人死死盯着的红星砖厂众人并不清楚，但他们从杨厂长躲躲藏藏的行为中察觉出了端倪。
陆棠给王成递个眼色，他立马拍拍小黄的肩膀，“兄弟，出来好几天了，我们打算尽快赶回去，能不能麻烦你跟杨厂长说一声？”
“你们要回去？可以啊，我现在就去向厂里汇报。”
小黄非常激动，一句挽留都没有，兴冲冲跑出去。
“他走了，”王成转头，“我们真要回去吗？”
“对，杨厂长不在，我们不能错过机会。”
“行，我去把黄工身边的人引开，你们抓紧时间说服黄工。”
说完，王成迫不及待离开。
黄工看到一群人过来，有些不解，“怎么了这是？”
陆棠直接开门见山，“黄工，我们打算今天回去，你要不要去我们那做客？”
“去你们那做客？”黄工哭笑不得，“谢谢小陆同志好意，但是我来这边有任务，没完成前不能离开，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你们红星砖厂，带着爱人和孩子向你们正式道谢。”
赠药这个人情黄工一直想还，奈何口袋空空，这次出门带的钱票全都搭在医院里，只能口头感谢聊表心意。
“黄工，”陆棠很直白，“你只需要完成指标，任务对象是谁并不重要，您的才能在红星砖厂一样可以发挥，何必非要耗在这？”
闻言，黄工愣住。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旭日砖厂毕竟是自己亲手指导建出来的厂子，意义不一样。
而且，他即便是工程师也不可能随便一句话就让别人花大价钱动工，有情谊的旭日砖厂尚且如此，其它地方只会更艰难。
即便想换，又哪里这么简单？
“我们的任务有要求，至少也得旭日砖厂翻新这种程度，花费太高，一般人不没法承受。”
“如果红星砖厂能做到呢？”
“那我就跟你们回去，”黄工非常果断，“两天前我催着杨厂长赶紧动工后，却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每次都是杨胜过来安抚，说实话，我很失望。
翻修砖厂固然是我的任务，可对他们的好处也特别大，杨为光却因为我有求于人故意拖延时间，这种做法非常膈应人。
相比满肚子算计的杨为光，我更信任你们，当初若不是你的药，我可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黄工答应后，陆棠做出安排，“长话短说，等会儿我们就会离开，届时会停在招待所旁边的小路，等您到了就开车离开。”
“这么麻烦？不能一起走吗？”
“恐怕不行，杨厂长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黄工想想一直跟紧自己的小吕陷入沉默。
良久，他问出声，“万一他们不让我走怎么办？”
陆棠早就想到对策，“您赶紧收拾行李，我们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他们不会防备空着手的人，最多只会让人跟着，随便找个借口甩掉人就行。”
不假思索的回答，黄工甚至怀疑陆棠蓄谋已久，心里默默嘀咕：不会刚下贼船又进贼窝吧？
然而，旭日砖厂的做法实在让人憋屈，咬咬后槽牙他决定拼这一次，“我这就收拾东西，你们稍等。”
“不急，小吕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时间很充足。”
黄工脚步一顿，更慌了：该不会真的有诈吧？
旭日砖厂的做法虽然令人不耻，然而其目的不过是彻底绑住自己，如果去红星砖厂，事情会不会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