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厌恶官场，不愿科举，想要寄情山水，没有错。”
“你囊中羞涩，又无经商之才，所以放弃游山水、尝美食的夙愿，这只是你的一种选择，也称不上错。”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没有遇到小苒和我，你要一直在集市上卖字画，遭受钱小翠的骚扰和钱大壮的刁难吗？”
看到孙清源因为自己的话沉默了，杜空青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咄呐道：
“小苒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当时我不太懂，如今却有了一些感悟。”
“你孙清源骨子里的傲气从来没有消失过，又如何能放任自己一直过着避世的生活，在河东村泯然众人呢？”
“既然你当初认为是老天爷让你放弃学业，那这一路走来，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上天在告诫你，沉寂时间结束，该迈出下一步了？”
“人生在世，走走停停，我们会自愿或被迫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你说我天真，我从小在河西村长大，遇见的人和事太少了
“等我以后见过更多的风景，识过更多的世面，我会长大的”。”
“你信不信，天真之人的意见，有时候比世故老练之人的，更纯粹直接。”
“你看啊~~你之前被李林忠欺负的还不了手，不就是因为他爹是官，而你是商籍。”
“现在小苒可是未来的燕王妃，咱们背后也有人撑腰，所以案子才能这么快查清，你和王公子才不用被泼脏水。”
“其实你心中很清楚，在这世道上要想不被欺负，就是要努力往上爬，躲着没有用！”
“虽然你爬的再高，都有权势更高的压着你，可小苒也在高处照看着我们！”
“书院的夫子都很想你，王公子也舍不得你，你何不趁此机会留下来继续读书？”
“与你性情相投的，与你同样非官宦出身的，多多结交，日后真到了官场上，你也能帮上小苒的忙，不是吗？”
“想想那位金尊玉贵的庆仪长公主，想想惨死的牛蛋，想想被迫害的小莲姑娘……”
“你只有站到一定的高处，掌握一定的权利，在你权利笼罩之下的土地，才能少一些被权贵随意抹杀的平民百姓，不是吗？”
一句句掷地有声之语，宛如雷霆，一道又一道地在孙清源耳边炸开，让他浑身战栗，几欲站不住脚。
他厌恶官场的等级森严，他害怕掌权者不仁，可若他效忠追随之人是燕王，是洛小苒……
孙清源苦涩一笑，以他们两人的才智计谋，何须我这么个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的幕僚。
要想成为真正能帮上他们的人，留在白鹿书院，或许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
洛小苒离开滁州时，从依依不舍的墨清那，要回了墨申给的画轴。
不用怀疑，墨清依依不舍的是画轴，不是她。
“山长既然对此画如此感兴趣，不如就留给你了？”
看着将画轴拿在手中，不愿意松手的墨清，洛小苒十分慷慨地提议道。
墨清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刚要应声答“是”，就听洛小苒又道：
“我再找墨申先生画一幅就好。”
墨清：……果断松手。
“洛姑娘，此程迢迢，一路顺风，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告别了墨清，洛小苒左手挎着陈稷，右手牵着杜空青，还抽空回头瞅了一眼前来送行的孙清源和王长博，十分潇洒地打道回府。
“真不再说两句了？”洛小苒朝着杜空青挤眉弄眼道。
“该说的都在小莲坟前说过了，他也做出了自己心底的选择。”
顶着陈稷的死亡目光，杜空青摇了摇头，而后连忙道：
“咱们三人坐一辆马车，是不是有些挤？我还是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吧！”
说罢，不等洛小苒回应，杜空青已经掀开车帘，小兔子一般蹿了出去，看的洛小苒目瞪口呆。
洛小苒嗔怪地瞥了一眼陈稷，她还想安慰安慰与孙清源分别的杜空青，结果就被这人给吓跑了。
陈稷抿嘴偷笑，暗道杜空青还算有眼色，随后便拿起那幅画轴，但却并未第一时间展开。
“真不需要我去把人绑来？仅凭一幅画，太皇太后……”
未竟之语中，满是担忧。
洛小苒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人还真不能绑，至于这幅画嘛~~
“我觉得……五分把握。”
“只有五分？”陈稷挑眉，瞪了画轴一眼，成功逗的洛小苒笑靥如花。
“已经很多了，不管怎么样，墨申先生不能动。”她再次叮嘱道。
“小苒不让动，我不动便是。”
陈稷乖乖答应，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画轴展开。
“如何？”洛小苒问。
盯着画看了好久，陈稷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接问道：
“小苒确定有五分把握？”
被这么一问，洛小苒有些不自信了。
“那三分？”
“……”
“我真的不能把墨申绑走吗？”
“真的别这样做，容易……容易招惹事端。”
“我知道此法为下策，但我想和你如期成婚。”
闻言，洛小苒脸上闪过一丝微妙表情。
她犹记得墨申在作这幅画的时候，好像念叨了一句：
“临了临了，希望你能消除执念。”
后面把画交给她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太皇太后见到画便不会为难她。
只是她和陈稷的婚事，还是办不成。
说这话时，墨申那模样，像是能预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