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衍之还在看着她，眼尾湿红一片。“仰朋要雪玉骨生，你没有犹豫片刻就去碧炎秘境给他取。如今换作我，就连安慰都是靠别人施舍而来……”
他的声音难得带了几丝颤音，大概是灵气波动，弄得他情绪也开始不稳。
这还是君衍之第一次情绪外泄。
外人眼中清冷不可攀的妄玉仙尊，此时红着眼眶，泪珠一滴滴往下落。素净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明显的水痕。
书妤喉间发堵，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指腹轻拭他眼角的泪水。
半晌，她扣住君衍之的后颈，把他拢到怀里，一下下安抚着他。低声说道：“我以为师尊不会在意这些。”
君衍之闻言往后退了些，拿通红的眼眶看她，“你又了解本尊多少，你……”
这样哭的眼睛鼻子通红的君衍之实在可爱，书妤没忍住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君衍之愣了片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扯着书妤的领子，唇瓣压了上去。
冰冷的气息瞬间覆盖过来，书妤垂下眼睫，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一点点反客为主。
原本带着恼怒的吻渐渐温软下来，揪着她的衣领的手慢慢放松，君衍之闭着眼，根根长睫沾着未干的泪珠。
“师尊总爱掉眼泪。倒是把弟子吃得死死的。”
君衍之的呼吸还有些不畅，呼出的气息滚烫，白皙的脖颈透着薄薄一层红。
闻言，他抬眼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偏偏眼尾红得厉害，多了几分旖旎嗔怪的感觉。
稍稍缓过来，君衍之才开口回道：“你总能说出本尊不爱听的话。”
书妤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她的手慢慢摩挲着君衍之嫣红的眼尾，又轻又缓道：“那师尊教教我，什么您爱听。”
她又靠近了些，“我喜欢师尊、我爱慕师尊，师尊哭起来真好看？”
君衍之有些招架不住，原本平息的热意再度上涌，他匆忙往后退，却忘记后面只有一个半高的案桌，一下就撞了上去。
不轻，听得书妤都皱起眉。
正想要用灵气给他治愈，腰间的传音铃就响了起来。
“书妤，你什么时候来？”
书妤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他约定去看彼岸花的日子，就是今日。
君衍之自然也听到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师尊……”
君衍之出声打断她，“今日，不在本尊这里留宿么？”
这倒是把书妤问到了，不过她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哭包哄好。
“弟子听师尊的。”
君衍之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夜渐渐深了，轻云宫一间屋子里还掌着盏灯。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交叠。
书妤支着下巴，半阖着眼，有些困倦。
正坐着在她对面，君衍之低头心无旁骛地看着书，细长的手指搭在书页，半晌，轻轻翻动一页。
烛火摇曳，氛围朦胧。
偏偏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昏昏欲睡。
乘黄大失所望。
余光中对面人手臂枕在桌子上，俯下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君衍之这才慢悠悠抬眼，想起她从自己拿起书眼神由期待变成呆滞，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案桌是长方形，两人距离很近，君衍之身子往前，慢慢靠近她。
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然后一点一点贴近，轻飘飘地在她唇上亲了下，一触即离。
然后又往后撤一些，发现书妤还是阖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
君衍之垂着眼，目光从她的眼睫一寸寸往下，到挺翘的鼻梁，再到微红的唇瓣。
暖色的烛光下，她的模样温顺柔和，褪去了平日的不可接近。
心中莫名柔软几分，君衍之伸手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浅眸萦绕着幽幽的光。
又凑近，想要亲她。
这次书妤没装了，慢慢掀起眼皮笑着看他。
君衍之一愣，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直起身子想要往后退，却被书妤牢牢扣住后颈，被逼迫着俯下身子。
“师尊还记得之前欠弟子的一个心愿么？”
太过久远，她不提，君衍之都快要忘记。
“嗯。你想要什么？”
书妤眸底含笑，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师尊能得偿所愿。”
君衍之怔愣，他很少给旁人许诺什么，但一旦许诺，不管对方要什么，他都会竭力满足。
他起初以为，书妤会向他讨要法器，或者什么能够修炼的灵丹妙药。
只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
得偿所愿。
君衍之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他和夭枝昀不一样，后者迫切想要上九重天，而他修炼，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至于上不上九重天，他并不在乎。
哪怕是现在，君衍之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君衍之问道：“若是本尊想要的，也包括你，你会让本尊得偿所愿么？”
书妤站起身，勾住他的腰把人带近，将他压皱的袖子抚平，“自然。”
手指摸到他的后腰，掌心沁出灵气，替他治愈之前撞到的淤青。
心脏像是被撞了下，君衍之慢慢伸手抱着书妤的腰，静静抱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次在碧炎秘境，你与仰朋做了什么？”
“师尊想知道？”
君衍之垂下眼睛，耳尖有些红，“嗯。事无巨细。”
腰间的雕花传音铃被搁置在案桌上，细微的震动被交织的呼吸声淹没。
君衍之仰躺在床榻上，白玉发冠散落，长发铺了一床。
浅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他看起来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紧张和不安没有被遮掩住。
被这样眼神注视着，书妤心中升起了一个恶劣的想法。
高不可攀的妄玉仙尊，总让她，想要做些更恶劣的事，看他失控，看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崩坏的表情。
念头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书妤从纳戒里取出一条红色丝带，垂眼看着君衍之，明明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还要礼貌又正经地询问：“师尊，可以么？”
君衍之咬唇，明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沉默地将雪白的皓腕并拢，递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