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离开地府后，成为了任务者，穿梭在不同的地方完成任务。
这人鱼，就是她在某个世界惹下的情债。
阎罗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任务者会与气运之子有纠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企图说服自己，但看见她带那人鱼看海，为他排忧解难。
心中还是忍不住酸涩。
后来她走了，阎罗也没有主动开口。
既然她都来了这，一声招呼都没有和他打，那就说明他并不重要……
再后来，阎罗上界见到了她，她被众神簇拥着，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原来，她就是深居简出的天神。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阎罗回去就拉着那条人鱼喝酒，他已经从一个鬼差做到了判官。
要不说是当人鱼国王的，这多年，他把地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倒显得他这阎王有些多余了。
“大人，今日怎么想着来喝酒了？”
一口烈酒下肚，阎罗开口：“你还记得你那心上人么？”
淮靳倒酒的手一顿，半晌，他垂眸，“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我见到她了。”
话落，淮靳就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他有些激动，“她在哪里？”
“……无上界。”
“……”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淮靳只觉得透心的凉，“她为什么会在那？”
“淮靳，她是天神。”
气氛彻底沉寂下来。
大约就这么安静了十几分钟，淮靳忽然道：“我可以见见她么？我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瘦，其他的，我不奢求。”
阎罗盯着他，拒绝的话咽进肚子，他也存了私心，“我试试。”
一道音讯送往无上界。
阎罗以为她不会来，毕竟她没有回复。
直到这天，他处理完公务，照常去孟婆那，却见一女子饶有兴致观察着傀儡孟婆。
阎罗呼吸一滞，生生停在原地，不敢往前。
“这傀儡看着年久失修，为什么不换一个？”
阎罗轻声回道：“我念旧。”
书妤转过身，相隔几百年再次相见，两人的面容都没有改变。
上一次见面，他是上司，她是下属。这次见面，两人的身份却逆转。
“地府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书妤朝他走去，“过得还好么？”
“嗯。一切都好。”
阎罗盯着她，“叛徒抓到了吗？”
“抓到了，早就抓到了。阎王大人，你的消息有点滞后啊。”
“可能因为这里是地府吧，不是上界，也不是无上界。”
“……”
书妤读了几分幽怨的味道。
她笑了声，问道：“想要见我的那个人呢？”
阎罗定定看着她，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句“就在你面前”说出口。
“我带你。”阎罗和她并肩走着。
很快就到了淮靳的住所。
他正坐在院子里逗弄池里的小鱼，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见那熟悉的面孔，他直愣愣呆住。
“淮靳。”
书妤喊了一声。
这两个字把他丢了的神魂喊了回来，淮靳站起身，紧紧盯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阎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们对视很久，淮靳终于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带上了哭腔，“书妤，那次是不是你？带我去看海，劝我放下……”
“是。”
淮靳忍不住朝她走了一步，蔚蓝色的眸中蓄满了泪水，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最先出口的，只有：“我很想你，书妤。”
不等书妤开口，他又自顾自补充：“我不是想要奢求什么，书妤，我知道你是无上界的天神，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书妤轻叹一声，“谢谢你，淮靳。”
淮靳抬手抹掉眼泪，露出一个笑，“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
“……”
原本要说出口的离开生生拐了个弯，书妤轻声道：“要不要和我最后去看一次海？”
淮靳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
书妤轻车熟路带他来了蓝海，他们坐在礁石上。
夕阳遮掩了一半在海岸线，金色的余晖落在海面，波光粼粼。
书妤双手后撑，忽然问道：“要不要下去游一圈？”
“要。”
淮靳一头扎进海面，沉寂片刻，硕大的鱼尾溅起晶莹透亮的浪花。
他游到书妤面前，金色的长发随着海水慢慢流动。
他静静注视着书妤，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淮靳脸上水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到喉间，他眨了下眼睛，忽然轻轻吟唱起来。
人鱼的歌声在海面上漂洋。
离开之前书妤问了句他唱的是什么。
淮靳笑道：“重逢歌。我们人鱼遇见老朋友都会唱这首歌。”
后来，直到很久之后，书妤才知道，那是一首离别歌。
难怪，她说怎么听着曲调那么悲伤，重逢不该是喜悦的么。
……
书妤离开地府之前，把那个傀儡换了个新的。
她本来打算想把旧的带去销毁，阎罗却阻止了她。
“它跟了我这么久，也有了感情。别毁了，留着吧。”
阎罗看着书妤，“若是无事，可以常来地府坐坐。”
书妤笑了声，“哪有人这么邀请别人的？”
“也是。”
阎罗也笑，“书妤，我就不送了。”
“嗯。”书妤正要掐诀，忽然想起什么，开口：“你弟弟如今怎么样了？”
“你都没有过问我，没想到胞弟在你心中居然这么重要？”
“不过忽然想到了，”书妤意味不明看着他，“总不能是吃味了吧？”
“不敢。”
阎罗别开脸，“他成长了许多。不过今日他不在地府，若是你想见他，下次再来。”
“不用了。”
书妤轻声道：“我不会再离开无上界，我们，就此别过。”
阎罗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垂下眼眸，他回道：“嗯。”
没有再停留，书妤离开了地府。
她离开这些日，无上界堆积了不少事物，她赶着要去处理。
当初她创造出触手，就是为了处理公务。虽然后续走向奇怪，但不影响她的初心。
就算是天神，也要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