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您？殿下？”
受伤苏醒后的缔一轻笑一声，不再是昏迷时候死气沉沉的模样，话语里甚至有着蝴蝶翩跹般的灵动，似乎因为身前之人是归尘很开心。
见到缔一这副开心的模样，归尘眸子里也多了几分神采，瞳孔墨色沉沉，不觉沦陷，方才脑海中的愁绪也就一扫而空了。
归尘只扫了一眼就快速别开了目光，竟是没察觉到自己方才也忍不住笑了。
“傻乐什么。”
归尘故作冷声道，但又不似以前那般严肃，话语中多了几分纵容。
“殿下是在帮我盖被子吗？”
缔一的声音传来，归尘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不见，这才发现如今二人的姿势极其暧昧，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抓着被子的手呈现出将缔一压在身下的姿势。
归尘脸色一黑，冷哼道了句“胡言乱语”，这才快速拉远距离。
二人的关系在这次事件之后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你是被谁袭击了？”
归尘问道，缔一犹豫一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他暂时不想告诉归尘不死族的事情，毕竟他也还没弄懂。
若是暨阳想杀他，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更何况那位不死族人的确是古怪。
或许是因为刚刚缔一说的话，归尘现在耳垂还红着，也就没看出缔一一瞬间的迟疑。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缔一点了点头，抬手想要说什么，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发出虚弱的呻吟声，脸颊上的肉塌陷得厉害。
如果想要让归尘听清楚，缔一就要大声一些。
看到他这副模样，归尘眉头紧紧皱起，坐在了床边，俯下身子听他讲话，可谓是将架子都抛到了一边。
他将缔一的手腕轻轻抓住，继而碰了碰脸，温热的感觉触及到冰凉的指尖，由此告诉缔一他的位置。
缔一略微有些错愕，混浊的眸子颤动了几下，总觉得醒来后的归尘怪怪的，似乎要更加关心他一些？
缔一不解，但知晓归尘的性子，这才开口。
“多谢殿下救我。”
缔一的声音虽然还是无力，但分明能听出这话音中的感激与欣喜。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归尘的脖颈上，只觉得痒痒的，热意窜上了脖颈。
低头看去，缔一雪白的脖颈露出，毫无血色的唇却显得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姿容潋滟，但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散去。
“以后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叫我封余就好。”
归尘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心跳再次加快，等待着缔一的回复。
“封余？”
缔一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既然归尘都下了吩咐，照做便是了。
“是，殿下——不对，是封余殿下。”
见缔一执着要加个殿下，归尘咬了咬牙还是应下了。
留着缔一在这里修养，归尘将禁制检查了一番，便匆匆离开了。
当然，归尘也没有计较缔一身上的咒消失的问题，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难不成他还怕一个小瞎子和半个废人跑了不成？
确认归尘走后，缔一这才缓缓坐起身来，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的模样？
虽说他现在的确不至于那么虚弱，但脸色的苍白可不是装的。
缔一苏醒之后就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但实在是太过古怪，便没有第一时间向归尘说明。
缔一盘坐在床上，无数灵蝶幻化而出，之前只有上千只，如今却至少有上万只！
缔一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如同琉璃一般，那颗七窍玲珑心也在缓缓跳动。
这哪里是正常的人族该有的模样！
半晌后，灵蝶重新涌入缔一的体内，继而他神色变得莫名。
他现在……似乎……好像……应该……不算是人了？
缔一在那古怪的冰雪之地中本应死亡，却在归尘渡的力量护佑之下勉强存活，最后站立于高塔之前。
在归尘将他救出那方奇怪空间之前，缔一只感觉莫名的一股力量涌入了自己的体内，这才吐血就此昏迷，就连天佑一族都束手无策。
虽说缔一现在还有肉身，但这具身体随时都可以化作灵蝶消散。
不仅如此，缔一的感知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就算眼睛看不到，也可以知道这座宫殿内每一个小物件的轮廓，堪称脱胎换骨，体内原本驳杂不堪的死意被炼化至精纯无比。
虽说他要带领人族复兴，但缔一不会拘泥自己的身份，他是人族也好，是死意也罢，只要能完成主线任务活下来便是对的。
他不吸收这世间灵韵，而吸收世间千万种死意，并不局限于不死一族的“意志”。
如果缔一想，实力绝对可以日进千里，在荒界拥有一席之地，而不是任人斩杀的蝼蚁。
缔一的手向一处探去，碰到了温雪剑鞘，混浊的眸子里依旧满是不解。
的确感觉醒来之后的归尘怪怪的，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他之前不是都不怎么理会自己的吗，今天怎么格外关心他？
难道是用他讹了天佑族一大笔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不难解释了。
缔一半知半解点了点头，便开始用体内死意修复残缺的身体。
——
另一边，归尘冷着脸从极乐宫内走出，那股刺鼻的味道似乎还在鼻尖萦绕，引人心生厌烦。
但现在不是归尘厌烦的时候。
果不其然，缔一的事情瞒不住了，甚至就连古魔王都旁敲侧击，好奇缔一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个性情冷到骨子里的养子如此在意。
有在意的东西就会有把柄，有软肋，从古魔王那挑衅的眼神里，归尘察觉出了杀意。
古魔王能肆意决定缔一的生死，如果归尘并不听从他的命令，古魔王不介意将他在意的东西重新毁掉。
归尘只觉心烦气躁，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但在脚步即将踏进去的时候，还是停下来进入了偏殿。
自己的那处就先让缔一待着吧。
虽说归尘并不承认自己有多么在意这个“下属”，但总觉得靠近缔一便心跳加快，干脆就不回那处了。
睡觉之时归尘也满脑袋都是缔一，总是会时不时想起缔一雪白的锁骨，柔顺的发丝，虽然混浊但依旧惊艳的浅金色眼眸。
翻来覆去不知念了多少次静心决才睡着。
往日里归尘做梦都是噩梦，而今天的风格却是孑然一变。
他回过神来，便瞧见身着古怪神袍的缔一朝他这边跑过来，一把撞入了怀里，甚至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归尘：！？！？
缔一他……他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