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戒中飞窜出一道清灵元气，不偏不倚正落在等人高的太虚鼎上。
癫狂之中的龟田被这道清灵元气穿过，眼中怒火转瞬即熄。
二人正惊异，之间稳如泰山的太虚鼎当即颠转起来。
李木木顾不得其他，当即分出一道神识探入纳戒之中。
一切如他所料的一样，纳戒之中的那枚化卵正散发着奇异的清灵元气。
“娲娲姐，是不是你醒了？”
“你们在外面弄得锅碗瓢盆叮当响，姐姐我能继续安睡吗？”
李木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竟然莫名有些泪目。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一阵强烈的波动便将这缕神识完全震碎。
星空古路之中突降异象。
一个巨大的旋涡凭空出现在太虚鼎上。
旋涡漆黑如墨，隐约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远望而去俨然是一座星系缩影。
“化圣？这怎么可能！”
龟田自己也是伪圣境，他很清楚这样的异象意味着什么。
他手诀飞变，咒印显形，不敢给柳松阳任何一点机会。
然而当太虚业火想要再一次包裹住太虚鼎之时却被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隔绝在外。
旋涡仍旧漆黑如墨，围绕其上的星辰却发生了变化。
每一颗星辰都化作一幅动景。
有浅洼之中的相濡以沫，也有无边江湖之中的擦肩而过，有草木结盟，也有蝴蝶护茔……
有前尘往事，有今生命定，也有来世纠缠……
每一世的点滴都化作一根藕丝红线，将柳松阳与雪虫紧紧相连。
因果之力澎湃到极致之时，所有的藕丝红线忽然如琴弦一般崩断两端。
细丝完全崩断的一瞬间，一股强大到难以言说的力量当即将太虚鼎炸成星辰粉末。
威压扩散开来，李木木与龟田被齐齐振飞。
鲜血从龟田的嘴角溢出。
他清楚如今已经回天乏力，所以此时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逃！
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他却再没有机会去实现。
在他的周围，那些崩断的藕丝红线就像横纵交错的蛛网将其彻底封禁。
“柳松阳！”龟田大喊道，“你我都是仙族，何必同根相煎！”
回应他的只有强大威压形成的呼啸飓风。
“我现在只想活着，难道你连这都不允许吗？”
“我与雪儿所求不一样只是活着吗？而你又允许了吗？”
这一次他的话得到了柳松阳的回应，可是那冷漠的语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我……”
龟田才想狡辩却急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叫。
他的一只手臂被硬生生扭了个对折。
“我错了柳前辈，只要你不杀我，我甘愿当你们的奴仆，我自愿种下信诺神咒，永不背叛！”
“哼！”
柳松阳冷笑一声从迷雾中走出。
他的气质完全变了，虽然仍是俊俏青年的模样，但是却如同冷月高悬一般清冷。
他的衣衫雪白如冰，髻丝则如血染一般惨红。
冷暖两声，动静两态，李木木看到的是一个深陷纠结之中的人。
“有一个圣境的奴仆，怎么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况且我也与你说过，现在仙凡两界重新开战，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多一层战力，也多一层保障！”
龟田的骨头不像龟甲，更像是田里的泥巴。
“咔嚓！”
又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传来。
龟田又大喊一声，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滚落。
求饶的话来不及出口，他的头颅已经被柳松阳拧了个对折。
不可一世的伪圣龟田竟如同一只指间的蝼蚁一样被轻易抹杀。
李木木沉默不语，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松阳挥动衣襟，数不清的藕丝红线交织成一个精致小巧的袖袋，随后又将龟田一身的精纯元气悉数收纳。
“恭喜柳前辈进阶圣境。”
李木木此刻回过心神，也是上前欠身告贺。
“这一次其实是多亏了你。”
柳松阳不仅气质变了，连说话的感觉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李木木左右顾盼，随后才试探着问道：“雪虫姑娘不知如何了？”
这句话却是将柳松阳眼里的痛苦重重搅起。
“我动用圣境之力勉强让雪儿维持灵体状态，之后的事情也只能出了星路再做打算了。”
“你呢？有何打算。”
柳松阳说着将那个装着龟田精纯元气的袖袋抛到李木木手中。
“这一次，晚辈才看清圣境与圣境之下的巨大差距，现在我只想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了。”
这句话完全是李木木心中所想。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经常能利用隐藏手段做到越境而战，可是这一次面对一个伪圣他却完全落入下风。
最重要的还是龟田只是一个伪圣，并非真正的圣境。
柳松阳闻言只是点点头，不过他像是看穿了李木木的心思，于是开口宽慰道：“你走的路很踏实，未来的成就必然要在龟田之上。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修行并未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木木同样点点头回应道：“谢前辈点拨，晚辈自当勉励。”
柳松阳这一次能够在死局之中博得进境的天机，机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自身数千年的苦修积累。
“这东西你且收好。”柳松阳指了指李木木手中的精致袖袋。“我现在可以看出，你修行的功法有很强的吞噬能力，等以后突破遇到瓶颈之时，那里面的精纯元气能助力于你。”
他说着又伸手将一颗蓝绿色的小珠子小心翼翼递到李木木手中。
待到李木木完全拿稳之后他才松手，“这是随侯珠，雪儿托我给你的。”
李木木举起珠子仔细端详，只见里面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龙气周旋着。
“请前辈替我谢过雪儿姑娘，日后若是相逢在下必当亲自道谢。”
柳松阳艰难挤出一抹笑容，随后恭敬看向李木木指间的纳戒道：“也替我谢过娲前辈。”
李木木闻言却是有些惊讶，略有疑惑道：“柳前辈竟然也认识娲娲姐？”
柳松阳摇摇头，“我自出生就在这星空古路之中，自然没机会认识娲前辈，不过在我的记忆传承之中娲前辈是当年那场大战的终结者之一，其神通自然不是我等能够揣测。”
李木木虽然还想再多打听一些关于娲娲姐的事情，不过柳松阳却知道自己此刻的一言一行都在娲娲姐的感知之中。
所以他虽贵为实打实的圣境修士却也怕多说了冒犯之语，因此只是含糊略带说了几句。
李木木随即又机智地讨教一些关于圣境的事情，毕竟他见过的仙凡两界的圣境修士如同凤毛麟角，求教的机会自然得把握住。
对峙柳松阳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自己千年的感悟都注入李木木的脑海中。
至此之后李木木也对圣境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也从谈话之中知道，柳松阳是跨过了半圣的境界一步入圣境，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轻易镇压伪圣境界的龟田。
而据柳松阳所说，六境已经是修行的尽头。
入圣境的修士都能够做到与天地同寿万古不死。
李木木也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既然六境不死，为何天地间少见六境修士的消息？”
柳松阳则是直接给了他一个惊悚的消息。
“真正的六境修士与天地齐寿，自身跳出因果之外，能杀死他们的只有一个——大道！”
“大道食圣人！？”
从九泉守护者与改经人等人那里，李木木就隐有这样的猜想。
可是现在从一个圣境修士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他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道究竟是什么？”
柳松阳仰着头，又环顾四周，忽然露出怪笑，“圣人死则大盗知，大道便是大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大盗。”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一字一句都清晰扎进李木木的心中。
这句话才说完，柳松阳嘴角竟然诡异流淌下一道血痕。
柳松阳嘴角抽搐露出厌恶的表情，可是在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