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懿闭上眼，摇摇头，并不多言语。他也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嗓子里只能勉强挤出一点气音，说多了，现在反而有些失音。
“干爸……”颜琬再次从颜玉卿怀里探出头来，伸出小手想要牵年懿，她小心地试探着，只希望……年懿不要太讨厌她才好，否则她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字，哪……”年懿张了张嘴，喉咙间却翻涌起一阵腥甜，他猛地止住了话头，没再继续。
“什么？”颜琬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只是没听清，大着胆子从颜玉卿怀里出来，一把抱住了年懿的手臂：“干爸是问我的名字吗？”
年懿有几分怔然，这次也没再推开她了，点点头。
“我会写自己名字的，我写给干爸看！”她一点儿也不怕生，左右一环顾，在茶几上找到了纸笔，便伏在桌上一笔一画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还没上过几天学，拿笔的姿势还很生疏，握着笔的手都找不到用劲的地方，笨拙地换了几个手指，这才重新找到颜玉卿教过她的位置，拿稳了笔，便在纸上写下名字。
好在她一直都记着颜玉卿教给她的笔画顺序，倒也没多大错处，即便下笔不熟练，但好歹也是写出来了，字迹稚嫩歪斜，简直跟狄野那个小王八蛋的鬼画符一家出来的。
只是，狄野那个大龄二逼自然不能跟这个才几岁的小丫头相提并论，年懿没有皱眉， 轻轻拿起小丫头的“大作”，仔细欣赏了一番，然后故作认可地点了点头，比了个违心的大拇指。
嘶……依稀能看出来，是颜琬两个字。
“琬”字，美玉之意。
年懿屈指往颜琬小辫子上的蝴蝶结上一弹，琢磨了一会，觉得很有道理，是个好名字，美玉不用打磨，这小姑娘即便是曾经处在爹不在，娘不爱的尴尬处境，依旧能看得出来她依旧是美好的存在。
“琬琬现在是我们名下唯一的孩子，过得还不错。”赢曜也往自家乖女儿脑瓜上揉了两把，笑道：“认你做干爸，你不吃亏。”
“……”年懿抬起眼睑向他投过去一个看傻逼的眼神，借着纸笔写下：嗓子坏了。
“啊？”赢曜微微一愣，“你嗓子……”
“赢曜，别说了。”颜玉卿福至心灵，伸手替年懿拦下大嗓门赢某，“让他先吃点早餐吧。”
颜琬眨了眨清澈的眸子，缩进了年懿怀里乖乖坐好：“干爸，抱抱。”
年懿抱起她，又拿了个碗给她盛粥，让她坐在怀里慢慢吃。
小丫头早上吃了个包子，因为急着出门，并没有填饱肚子，现在正好还有余地，还能跟年懿撒撒娇，一举两得。
最近开学季，姜钦跟年赐逢忙着开学工作，匆匆解决过早餐便回学校开会去了，留下几人坐着闲聊。
“嗓子怎么坏了？”赢曜揽住颜玉卿的腰，有些好奇问道。
自从颜琬这个小丫头出现，颜玉卿怀里的位置都被占去了，赢曜也不好意思跟自家便宜女儿吃飞醋，只好晚上偷偷跟颜玉卿求安慰了。
现在颜琬跑年懿怀里去了，终于能重新躺进老婆怀里贴贴，别提有多高兴，简直恨不得当场给年懿这个“接盘侠”点赞加关注，再狠狠烧上两柱香。
如果颜琬今天缠着年懿不挪窝，他作为一个大度的父亲，小小地把女儿借给年懿玩两天提前感受一下带孩子的幸福体验，也不是不行。
“……”年懿试图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骂他两句，但张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放弃，对着赢曜面门就是一记国际友好中指。
他手下键盘敲得火花带闪电，聊天界面含妈量极高。
作为一个电竞职业选手，打字骂人的手速绝对不是常人能及的，不一会，赢曜终于败下阵来，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把手里往颜玉卿面前一晃，小学生告状了：“媳妇，你看看他，他骂我。”
“……”颜玉卿接过手机，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他总归跟年懿也有点交情，对他眼下的情况也只是惋惜：“在一起总会吵上几句的，只是……你还得找他解释清楚，这么误会下去，只会越拖越严重。”
年懿又低头打字：［他把我拉黑了，电话也不接，现在估计也不想见我，当面说，我这嗓子也说不出个好歹］
“哈哈哈，哎哟，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什么时候转性子了，现在还哄小孩呢。”赢曜幸灾乐祸，他是一点也没想掺和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只一味地嘲弄：“要我说，这事扭扭捏捏，你小子自己也得反思反思。”
“……你别说话。”颜玉卿又偏过头瞪他一眼，终于止住了这根搅屎棍作妖，一手托住他的下巴轻轻地揉弄着，抬起头又道：“你这嗓子不去医院看看么？”
年懿摇摇头。
昨晚上他没出声，只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便作罢，那时候也算是惊魂未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嗓子竟然伤成了这样，谁曾想今早上越发严重，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也好，他嘴毒，免得又开口说什么伤到狄野。
虽然，他现在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道歉，还不如沉默两天，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真不去看看，你现在跟个哑巴似的，别拖严重了，到时候真说不了话。”赢曜像只被撸毛撸舒服的胖虎，眯着眼睛又往颜玉卿身上蹭了蹭，他虽然不想管人家私事，只是也不想看到年懿这么自伤，毕竟也是自个儿的好兄弟，干看着也确实不像话。
“……你闭嘴。”颜玉卿承认，赢曜话糙理不糙，但是听着就是不太舒畅，微微皱起了眉劝道：“有些话还是当面讲清楚比较好，嗓子伤了还得养一段时间，听说他不是快上学报到了么，你都赶不及。”
“……”年懿被他一点醒，突然带着颜琬坐直了身子，点开手机一看日期，果真是时间不多了，还剩五天，确实快来不及了。
如果……如果他现在不讲清楚，那么跟狄野两人异地恋，一个上学一个教课，见面的机会少了，那他还能怎么说出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