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云海之上，一道幽深的黑暗裂隙缓缓展开。
战隼猛然从中冲出，掀起风障将浓厚的云层推至两边。
破碎的世界在眼前重组，巨大的精神冲击加上突然从失重恢复到急速前进的状态，让正在驾驶战机的尤金一阵头晕目眩，强烈地呕吐感陡然来袭。
“呕~”
尤金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飞行头盔将他的呕吐物兜了个满，来不及闭嘴，又给他灌了些回到嘴里。。
尤金手忙脚乱地摘掉头盔，防止自己被呛死。
“呸呸呸~法克，真恶心。”
他现在终于明白刚刚林枫为什么要问自己会不会晕车了。
林枫很自然地给他递了包湿巾：“他们没那么快追上来，先擦擦吧。”
满脸狼藉地尤金转头看了一眼林枫，发现他从遭遇飞行编队的围攻起到现在，一直都是非常淡定的状态，仿佛根本就没把这些致命威胁放在眼里。
再加上刚刚展现出来堪称神迹的手段，尤金不禁对他多了些敬畏。
“谢谢。”他接过湿巾胡乱擦了把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刚刚那是什么？”
“很难跟你解释，去问你的主吧。”
尤金面色犹豫，低声问道：“长官，你不介意我信仰旧神吗？”
白宫抱上了领路者的大腿，正在为他全面清除其他的信仰，哪怕是军队的人也被勒令停止信仰领路者之外的神，现在上帝已经成了在公开场合不能再被提起的旧神。
林枫又是领路者以及白宫的合作伙伴，尤金显然担心他把自己刚刚本能向上帝求助的祈祷说出去，那必然会给他带来麻烦。
林枫微笑着说道：“我是个包容的人，二手的娘们都能睡，二手的信仰一样可以包容，你们信仰什么我都不在乎。”
听他这么说，尤金松了一口气，调整好战机的参数，他继续操控着战机飞往大夏。
也许是因为有了刚刚这么一个小插曲，尤金忍不住嘀咕道：“长官，你说世上到底有多少神，上帝真的像白宫宣称的那样，从未曾存在过吗？”
“那就不好说了，诸神在不同时代往往有着不同的名讳，很可能互相之间势同水火的信仰斗到最后，发现自己供奉的只不过是同一个神的不同尊号与化身。”
尤金眼睛一亮：“这么说，上帝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林枫点了点头，调侃道：“说不定至尊就是上帝的门下走狗。”
“啊，那样的话可就太美妙了，这样我们两国就不用打仗了，一起去主的天国做兄弟。”
尤金哈哈一笑，虽然知道林枫是在扯淡，但是一想到这种可能的存在，他还是挺欢乐的。
“大夏轰炸了你们的国家，你不想替同胞报仇吗？”
“嗐，我们也轰炸了大夏，我还参与过那次行动，谁也没讨到便宜。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要我说就该各过各的日子最好了，永远不要打仗。”
“这么讨厌战争，为什么还要干这行？”
“哪个正常人会喜欢战争呢，可我只会干这个，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学习怎么干掉敌人，其他一概不懂，这个年纪退伍的话可养不活自己和家人。”尤金的脸色微微一黑，“不用上战场的政客才会喜欢打仗，因为打赢了他们拿走最多，打输了他们签个投降协议就好了，就像是在牌桌上玩扑克一样轻松，死的都是我们这些倒霉鬼！”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国家也出现内战，双方都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你会向站在对面的同胞开枪吗？”
尤金一愣，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我不知道，我的原则和信仰不允许我这么做，可我向星条旗宣誓时，承诺的是效忠宪法。”
他似乎知道林枫想问什么，补充说道：“也许对我们来说会简单一些，谁是宪法规定的军队统帅，那我们就听谁的，至于那些政客怎么争夺坐席从而掌控宪法，我们不用操心。你们的军队的效忠对象和信仰比我们复杂，既要效忠上级又要效忠人民效忠宪法，这不是给自己安排了几个老大吗？这可不行，干任何事都不能有第二个老大的，就像开车，驾驶座只能有一个人。我觉得就不该让士兵思考和了解太多事情，知道的多了，就不是打仗的好材料了。”
林枫轻轻点了点头：“是喽，矛盾的地方就在这里，尤金，以你这个思想觉悟，将来当个将军应该没问题的。”
“对我来说，能活下来并且在退休前混到上校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
赤马河滩头。
数十辆坦克在废墟之中穿梭，驱赶着残存的抵抗力量，在他们的保护下，工程兵部队正在快速修复被守军临走前炸毁的公路。
“十五分钟内给我搞定！”
工兵团长大声下达着命令，他的属下动作飞快，不断凝聚出砂石填平路上的坑洞。
他坐在车里，扫视着破败的战场，突然瞥见边上一辆车打开了门，两名士兵跑了下去。
他立刻拿起对讲器破口大骂：“那两个蠢猪是谁的部下，不要命啦！”
周围可能还有残余的守军，这时候离开安全的装甲车到地面上去是被严令禁止的。
“团长，前面有叛军的尸体。”
频道里传来属下的解释。
“这里到处都是尸体！”
属下继续说道：“好歹也拖到路边上等家属来收尸吧，埋进路基里的话，做鬼都是被人踩来踩去的。”
“叫他们滚回来继续执行任务，等下叛军打黑枪怎么办？”
“团长……都是同胞，我们去帮他们的兄弟收尸，他们不至于这么下作的。”
这名团长沉默了，放下对讲器看向车窗外的断壁残垣。
那里面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他的同胞。
战斗部队在废墟里遇到了一个被守军落下的俘虏，对方失去了双腿正在哀嚎，嘴里在不断喊着饶命。
那边询问工兵团长车上有没有位置安置，他们是战斗部队，不能带着敌人的伤员，但不管他肯定要死在这里。
团长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俘虏被紧急包扎了一下后送了过来，他命令抬到自己的车上来，他想问问这个俘虏，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地跟着叛军造反。
路面被平整好，俘虏也被送到了车上，坦克集群再次启程，工兵团依旧是落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