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人也不转头，只是轻声说道：“这世间万物生灵，各有各的缘法，这大千世界，也自有其日涨夜消的规律。你们老君山的道道，在感悟，不在争斗，我虽知你不过就是平时画本看多了皮痒，但。”
“你旁边的这位，比你危险至少万倍，如你再不改，肆意行事，哪天你们俩加起来一不小心就是苍生涂炭，你，可愿见到这一幕？”
谢阳阳面对着老僧人炯炯目光，后背一缩，这关我啥事啊？
览觉眼神一亮，露出兴奋的表情转过头看着谢阳阳，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就软塌塌的低下头：“贫道……小道知错了……以后，一定会收敛好性子，绝不再冲动凭一时好恶行事。”
“你且先退下吧，写个一万字的反省书，还有两百一十七两银子，三日后交于我徒儿。少一字。少一钱，到时候白虎真君过来了，我可不帮你们拦着。”
谢阳阳好像看到了览觉眼里瞬间就没有了光：“我全部身家就只有这两百一十七两了啊……”
老僧人仿佛随意的挥了挥手，跪着的览觉就用一种很不真实的方式从谢阳阳眼前消失了……失了……了……
谢阳阳小心的放下茶碗：“那啥……额，老仙人……您……知道什么叫充电吗？”
老僧人却是好像心情荡然一变，从严肃变成了轻松愉快，随意的又坐回到了蒲团上。
“你好，异乡人。”老僧人微笑着，似乎是正式的开始和谢阳阳打招呼。
谢阳阳有点懵，异乡人……这名字，好文艺……
等会！文艺！？他抬起头：“您说的异乡人，可是我认为的那个异乡人？”
老僧人继续微笑：“不然还会是哪个异乡人？”
谢阳阳心里一沉。其实，他内心里对于自己是穿越者这个秘密，与其说是当成保命的底线，不如说更多是想作为带恶趣味的外挂。可以永远不对外说，但，也可以看对谁。
老僧人看着谢阳阳的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继续保持着微笑。
他沉吟了一小会，终于还是决定摊牌，反正他基本上能确定，这老僧人是知道他是穿越而来的，极有可能，他自己也不是老僧人知道或接触的唯一穿越者。毕竟，这个时空已经有一个文抄公在他前面出现过了。再说了，人家修仙的，应该不缺他这点屁用没有的现代数理化知识吧？
“老仙人，那啥，我是意外穿越而来的，从20xx年，您能明白吗？额，大概就是，差不多一千年后吧，大差不差，主要是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一年，大宁的历法和我们后世用的不同。”
“千年……”老僧人思考了一下：“还挺久远的，上一个我所见到的异乡人，告诉我，祂（这个字是为了方便不透露性别代替一下tA）是来自于……差不多五百年后，说是另一个朝代。”
“是不是明朝？嘿！是不是大宁的那位开国皇帝？叫啥来着？哦哦，赵璟珩！”
“好像是叫明朝，不过。”老僧人笑着点了点茶碗，谢阳阳看到了，面前被喝了一口的茶碗，又给满上了，嗯嗯，仙人嘛，正常操作。
“大宁朝的太祖，可不是异乡人哦。”老僧人开始笑得有点神秘。
“啥啥？等会，你说，那个抄了我所在的时空诗词的大宁太祖皇帝，不是像我一样的穿越者？那是谁？他总不能凭空抄吧，肯定有个穿越者让他抄的，嗯嗯，来自明朝的穿越者，谁啊？谁？抄就抄呗，还不是自己抄，居然这么大方让别人抄！还抄得这么干净！”
“因为，这是有原因的。”老僧人好像心情又变了，变得无比严肃，但是，谢阳阳却没有从中感觉到威胁或者恶意，就仿佛只是单纯的严肃：
“你和那个祂，似乎不一样，但又好像一样，老衲我且先问你一句，需认真思考后回答于我，如果现在不能回答，也可以思考清楚后再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很重要。”
“你，想在这个世界，活出什么样的人生？”
谢阳阳：……电影粉都出来了？
“那什么，老仙人，这个问题我其实现在就可以非常明确的回答你，我不想在这个世界活出什么样的人生，我想回到我原本的那个时空，别看我现在，额，是已婚，额额，还有皇帝岳父，还有钱……当然也不是很有钱，但是，我想回去。”
“我真是意外来到这个时空的，把我弄过来的……”谢阳阳突然觉得好像心里有一阵心悸，似乎是在阻止他把他的经历说出来。而且他越是想说，那阵心悸就似乎变得愈发明显。
“就……可能，我是说，极有可能，把我弄过来的……还能把我弄回去。”谢阳阳表达完后，感觉心悸变得平静了一些，不由的大喘了一口气。
老僧人又双叒叕变了心情似的换了表情，这次是有点幸灾乐祸：“行了，不用和我说这么详细，能听的，只有白虎真君。你只需要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就行。只回答，那个问题。”
白虎真君白虎真君，这白虎真君到底是谁啊。
谢阳阳猛然想起，他还对小丫头说起过关于他怎么来到这个时空，虽然当时是在举例啊讲故事啊什么的，但是很明显，就算他此刻也想和老僧人说同样的话，那心悸的感觉还是会出现。但在和小丫头说的时候就没事。
所以，小丫头……应该也挺猛的……
“那行，那我就非常严肃且认真并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我在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我原本所在的时空世界，其他的我都没有兴趣，什么当皇帝当大文豪当霸总开后宫，我都没有兴趣，种田也没有，宫斗宅斗也没有，有大魔王也和我没关系，有宝藏我也不关心，就算现在在我面前出现猫耳娘我也绝不多看一眼，哪怕您说我骨骼清奇是修仙的好苗子……当然这个我可能会有一点点兴趣……但不管如何，我想回去。”
“我想家……我想我爸妈……”还有前女友。
“嗯，很好，这就是你的回答是吧。”
谢阳阳郑重的点点头：“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我不否认否决以及否定。呼……不说这句真不舒服。”
老僧人伸出手，从空中像是凌空抓出了一张纸：“那好的，来，签个字。”
谢阳阳：？？？？
“对啊，签字，刚才和你的对话已经在上面写好了，来，签个字，表示以后你在这个世界上，将会依据你今天与老衲我的对话为最高行事准则，可以适当超出，但不能违背，如果出现违背但你又无法解释出合理理由的情况下。”
老僧人笑的像某罗姓法律网红：“会死得很惨。”
谢阳阳：“不是，怎么这么突然，您老人家也没说问个问题还能扯上我的狗命啊！”
“要不，咱再回到刚才，您再重新问我一次？”
老僧人却是面带笑容却无情的把那张纸应该是用法术送到了谢阳阳面前的茶台上：
“赶紧签吧，然后请缴纳二千一百三十两的费用，银票也可以。”
谢阳阳：“……所以我和览觉身上有多少钱，您老人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僧人摇摇手：“微末小法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然后又指了指那张纸：“请签字吧。”
谢阳阳才发现，茶碗旁边多了支笔，貌似已经蘸满了墨汁，放置在一个山形笔架上。更扯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个应该是按手印用的印泥盒子。
谢阳阳：“额……我冒昧的打断一下下，大师，为什么，我要签字？”
老僧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谢阳阳，大概几个呼吸后，才开口说道：
“这世间已修得法力的精怪方士等等，易造下杀虐为祸世间，故自上古始，对待有法力的生灵万物，向来多有约束。而目前，关于此道，最大的规矩，就是万寿山的规矩。”
“而你们异乡人，多有翻天覆地的手段，不可以寻常人视之，须得按照有法力之人一视同仁，若不然，任由你们肆意妄为的话，很容易就闯下大祸，到时候，又得万寿山出来给你们收拾残局。”
“先签下这字据，是提醒，也是留下证据，毕竟，真要到了需要打杀的那一步，也好歹有个对证。”
“而你既号称是白虎真君的弟子，却不知有这规矩，看来，是还没机会去见白虎真君一面呢。”
谢阳阳听罢，皱了皱眉，他大概听明白了这老僧人的意思：这个世界看来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像小丫头、老君山道士、还有他自己以及老僧人这样不符合常理但又确实存在的——存在。
而这个万寿山，似乎在约束着这样的存在，但也不能说是严格限制，毕竟，所谓的约定上面，也都是他自己说的话语，如果他刚才说句我要当皇帝，我要当神仙，估计老僧人也是照样让他签字。
“所以，如果刚才我……”
老和尚却是又露出了微笑：
“驸马，你猜得没错。”
“你刚才就是说你要屠尽世间生灵，或者要当个万世敬仰的皇帝啥的，老衲也是让你签个字就行。”
谢阳阳：“……所以这一步的意义是什么？”
老和尚端起茶碗：“一是为了收费。”
“二是，约定。”
“最早的异乡人和万寿山之间的约定。”
谢阳阳：最早？
为什么听起来越来越奇怪？
穿越者……还有零号机这个说法的嘛？
他此刻越来越觉得，故事的走向开始偏离了他的认知，从他一开始的意外流落融合，到发现居然可以跨时空和小神仙用手机联系，到现在和老僧人的对话。
其中透露着一股子不属于玄幻言情龙王归位瞎编的真实感……
但谢阳阳还是拿起笔在那张纸上签下了名字，真名，谢阳阳。然后在老僧人的眼光注视下，按下了大拇指印。抬起头，老僧人还是在注视着他，他只好叹口气，从衣服里掏出他今天带出来的所有银票，两千一百三十两，整整好，人家甚至都看不上那些碎银子铜板啥的。
“签了名后，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谢阳阳想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充电上。
“没了，其实驸马如果愿意缴费，不签字也是可以的。”
谢阳阳：……行吧，反正对面也不是正常人，忍。
他掏出手机，非常非常讨好的看向正在数银票的老僧人：
“那什么，大师，咱回到开始那个话题，您，会放电吗？最好是放……直流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