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的朝四周挥动双臂，周围的水花一次又一次被她扑腾而起。
然后，她的意识仍是很清醒。
但身体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带着那海水的咸腥味充斥着她的感官。
体力快要耗尽，她始终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她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她。
水花不再四溅，她绝望的垂下手，安静地不似她的性格。
站在湖面上的赵海洋垂眸看了眼身处于旋涡之中的王怡，眸子沉了沉，冷声道：
“闹够了吗？”
宋哲眉头一挑。
这赵海洋不是赵婉的弟弟吗？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一位兄长在训自家淘气的妹妹？
虽然语气不善，但宋哲还是能听得出，赵海洋对赵婉的恨意，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烈。
至少不是那种，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感觉。
否则，这么多年，这个组织早就被他们之间的内斗瓦解了。
他的目光来回在赵婉和赵海洋的身上游走。
从赵海洋开口说话之后，赵婉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会儿。
很快，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人嘛，总是要为自己所犯的错，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赵婉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如同小丑般还在假象中扑腾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海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婉。
宋哲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不像是有仇……
赵海洋接着又说了一句：“消耗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折腾一个外人，真的值得？”
赵婉愣了愣神，轻蔑道：“原来，你也知道是外人？”
“你！”
赵海洋怒不可遏，他颤抖的手指着赵婉，又看了眼边上一脸吃瓜表情的宋哲。
努力平复心绪，沉声道：“差不多就行了。”
他显然知道梦境生成的原因，也知道梦境中，根本无法伤害到对手。
当然，只要操控者想要吓唬对方，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都会变成真实。
溺水，也会成为事实。
宋哲看了眼此时身体已经开始上浮的王怡，竟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自己的梦境都是颠三倒四，哪有赵婉这轻轻挥动一下手，就能把梦中的敌人干趴下的能力！
此时，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于赵婉先前说的话，他更加好奇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路上，不管怎么折腾，这湖水根本纹丝不动。
更别说，能被掀起这么大的浪花。
宋哲：“她，真的溺水了？”
“在水里挣扎的人，不是溺水是什么？”
赵婉扇着扇子，坐在亭子中央。
“我叫你停手，你没听到吗？”
赵海洋没了耐心，杵着拐杖快速朝赵婉的方向走来。
宋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迈出一步，挡在赵婉前面。
其实他距离凉亭的位置还有好几米远，赵海洋就算走的再快，也来不及冲到对方面前做点什么。
只不过，看着赵海洋居然根本没有把那湖中的漩涡放在心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难道人的心中没有恐慌，时刻提醒这些都是假的，他就不会受到影响？
“你也说了，她是个外人，进我们家做什么？”
赵婉似乎是嫌王怡得到的惩罚不够，她想要再次挥动了一下扇子。
只见早已虚脱的王怡，慢慢漂浮在湖面上，她面色惨白，紧闭双目，没有一丝动静。
赵海洋见到王怡浮出水面后，第一时间往回朝她走去，蹲下身，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你把我们拉入梦境，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天真的想用梦来杀我们吧？”
赵海洋紧紧搂着怀中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冷眼看向赵婉。
在他的心里，他和王怡早就是一家人了。
只不过碍于身份的原因，他们根本不可能登记结婚。
否则，警察很快就会锁定他们。
这样一来，多年的计划都将会成为徒劳。
“原本，这里只应该出现我和超超两个人。
念及你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探索预知梦能力。
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继承这项能力。”
赵婉笑着朝宋哲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亭子。
“什么意思？”
赵海洋脸色一变，继承？
她难道是想让宋哲继承这能力？
可宋哲不是早就拥有了这项能力，为什么还要再继承一次？
他轻轻将赵婉放下，跟着宋哲想要一同进入亭子之中。
这个时候，宋哲倒是已经没有像先前那样神经紧绷。
相反，他像是真回家了似的，迈步朝亭子内走去。
在踏入亭子那一刻，他发现，这亭子里面的空气和刚才在外围的空气不同。
这里，很清新。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赵婉一把拉住，她笑着说道：
“别怕，孩子，梦而已。”
人会在梦中死去，也能在梦里活着。
她紧紧抓着宋哲的手，像是在欣赏一件遗失多年的宝贝，上上下下，绕着一圈打量。
“瘦了。”
她两只手轻轻搭在宋哲的胳膊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宋哲抿唇不语。
“母子情深的戏码，就不用演了。”
赵海洋冷哼一声，在他想要进入亭子时，发现眼前似乎有一道屏障，将他们隔开。
他只能站在亭子外，冷眼看着这对母子。
“要不是你，我会和超超分别这么多年吗？”
赵婉再次看向赵海洋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恨意。
宋哲大致上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也就是说，他小时候刚出生就被赵海洋带走抚养，赵婉生产后应该没有时间……
等等。
正常孩子出生后，不都应该在母亲身边吗？
医生护士也会把孩子抱到母亲面前，让母亲见一见新生儿。
“别把话说得这么漂亮，没有你的允许，我敢这么做吗？”
赵海洋双手环臂，冷笑道。
“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赵婉没想到，他都进入自己梦境了，居然还死性不改，妄想挑拨她和宋哲之间的关系。
“孩子，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
赵婉害怕宋哲会误会，立马上前想要拉住宋哲的手，却被宋哲无情躲过。
“有什么话，你可以在这里说清楚。”
宋哲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位一脸哀伤的年轻女人。
“在我的记忆中，她早就死了。”
他这明明就是在赵婉的心窝子上捅刀。
赵婉自然知道这一切，她这一辈子，都远远观望着宋哲。
直到……
“你对小时候的噩梦，还记得多少？”
赵婉问道。
小时候的事，她一直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