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梅妃惊叫一声，本能反应就站起来抱着头。
燕北骁就在身侧，汤水溅落在他一身墨色锦衣之上，虽看不出明显脏污，可也晕出几处沾染的水渍来。
到底是一国之君，燕北骁依然神色自若，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坐下。”
盛姝立在原地，偏要将燕北骁隔在中间，来对梅妃语气不急不缓地下着命令。
梅妃还未从震惊和羞恼中缓过劲来，一双眼恨意难当，迟迟不动。
“啪”的一声，盛姝将汤碗就摔在了二人身后，清脆碎裂之声，吓得梅妃一个激灵，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观燕北骁，一脸平静地正品着手中的清茶，分明也就是默许王后这般过分之举的。
梅妃暗暗咬着牙，抬袖擦了把脸，敢怒不敢言，还是坐了下来。
盛姝这才缓缓转身移步，似是要过来。
燕北骁转头，只见她正在他身后蹲下身来，伸手去拿一块碎瓷片。
“姝姝......”
燕北骁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别碰这些，小心伤到自己。”
盛姝抬眸，阴冷地笑意望着他，“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愚蠢到伤自己了！”
燕北骁心头一窒，总觉得她意有所指，那些她曾受过的伤害，他又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呢......
盛姝见他抿唇不言，冷冷地抽手，果断拈起一片瓷片起身，绕到梅妃身侧。
燕北骁有些看不懂她的举动，蹙眉紧盯着她手中的瓷片，生怕她伤到，随时准备抢夺而下。
“看看这张美艳动人的小脸，啧啧啧，本宫看了都要忍不住心动呢，只是......”
盛姝面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收起，一个抬袖而过，梅妃又是一声惊叫，捂住自己的脸。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自脸颊上升起。
梅妃盯着盛姝手中沾染着赫然红色的瓷片，杏眼圆睁，委屈诧异之下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燕北骁突然就起身，眸中多了些急切。
“君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受此刑罚？”
梅妃颤抖着双肩，扑通一下跪在了燕北骁脚下哭诉，仰头而起时顶着两个水汪汪的无辜美眸，极尽可怜。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燕北骁根本就没工夫搭理她。
此时只见他正紧张地将盛姝的手握在掌心，丢掉那块碎片，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手指。
那股子疼惜之色，直刺得梅妃的眼睁不开，心似跌入冰窖之中。
“你最大的错就是只怪这张脸生得太美，还妄想迷惑君上！”
既然她要理由，盛姝就给她个理由。
梅妃连连摇头，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臣妾没有！”
燕北骁唇角微动，神色在一瞬点亮。
盛姝目光锁定在燕北骁的脸庞，戏谑般开口，“若是没有，刚刚君上便不会授意本宫毁了你这张狐媚的脸......”
梅妃不可置信转头，“君上？”
燕北骁拉过她的手臂，她的身子更是靠近了些，笑意晕开在眼角。
“王后说的皆是孤的意思。”
他才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尤其是这些令人生厌的娇柔做作女子，每个人都心怀目的接近，他早已厌烦至极。
他更愿意看她介意这些女子的存在。
因为爱，才会心生妒忌......
梅妃的身份摆在这里，盛姝便始终不能从中获取一些快意来。
于她而言，根本什么也不能证明！
盛姝试探的口吻，“那君上说，梅妃该当何罪呢？”
“这后宫中，自是姝姝说了算的，若是梅妃有错，姝姝尽管秉公行事，孤并无异议。”
燕北骁又将问题推向她，既是她想生事，这主动权理应也都一并给她。
盛姝冷笑，既觉梅妃可怜，更觉这后宫中的女子卑微至极。
可偏偏这鬼地方还大把人想进来……
“来人，梅妃桀骜不驯，对本宫不敬，对君上懈怠，拉下去，施以鞭刑二十，驱逐出宫。”
安福寿一进来，便听到的是这样的吩咐，迟疑看向燕北骁。
燕北骁一个眼神扫过，安福寿便忙应声差人将梅妃拉下去。
梅妃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久而缓不过神来，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待人都退下，燕北骁从身后环住盛姝的腰身，语气温软。
“可满意了？孤的后宫还剩下五个人了，要不要一起都赶走？”
盛姝转身将手臂搭上他的肩，撒娇意味十足，“好啊，只怕你不舍得呢。”
“孤只会对你不舍得。”
燕北骁捏住她的腰身再贴近些，薄唇微凉，就印在她的额头。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一直保持不变的东西，即使是爱，也会消失......”
盛姝有些厌倦之态垂头。
“不会的，孤对你的爱意，永远都不会消失！”
燕北骁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这是承诺。
“那就证明给我看，除了静妃，将剩下的妃嫔全部给我赶出去，我一个也不想看到！”
盛姝憋着一口气，一个他可以舍弃，那全部呢？
“好，只要你开心，孤今日就将她们全都赶走！”
盛姝嗤笑，有意激他，“别说得好听，若真的要赶，那就现在赶啊。”
燕北骁坚定地神色，缓缓放开盛姝，转身就去唤人，当着盛姝的面吩咐安福寿，即刻就去办。
盛姝有着片刻的失神，已分不清他的薄情和炽爱。
后宫中一个个美艳尤物，似是而非的枕边人，那些相伴的情谊呢......
盛姝心里清楚，她根本不能忍受自己的所有物被共享！
哪怕只是暂时的属于她，也只能是独占的。
她不喜欢脏东西，人就更不行！
更何况，她也是顺手在解救这些身不由己的可怜虫罢了，一举两得。
燕北骁摸向她的脸颊，感受着掌心的娇软，笑着问道，“姝姝，你在想什么？”
“想你可真是个无情的人，对美人都不怜香惜玉，你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人吗？”
凉薄淡漠的笑，似乎变成了盛姝最常见的保护色。
“孤不会再爱别人，此生挚爱也唯有你一人。”
燕北骁目光灼然似火，低头便重重吻了下去。
良久，他抬头，水色的眸子波光潋滟，带着丝丝迷离问她。
“为何不连静妃也一起赶出宫去？日后，孤的后宫便只有你一人，就只有彼此，好么？”
盛姝抿唇沉默，对上他的目光，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微不可察的哀愁和悲色。
只可惜，燕北骁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