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餐厅。
姜正和伊迪琳占据了靠窗的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煎得金黄的太阳蛋、滋滋冒油的香肠、烤得酥脆的吐司、一大盘新鲜水果沙拉，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伊迪琳优雅地用刀叉切着香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蓝宝石般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姜正，带着一丝好奇：
“姜正姜正，你的‘镜瞳’复制来的言灵，它们能在你身上存在多久？”
姜正表情略显艰难地处理着盘子里的水果蔬菜沙拉，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道：“复制来的言灵，就好比租来的东西，存在时间大约是六小时到十二小时不等，最多不会超过一天，租约到期，能力自然消失。”
“哦，那还好。”伊迪琳松了口气，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咬着，腮帮子微微鼓起，“至少今天这场‘游戏’里，不用担心你打着打着突然‘熄火’，言灵失效了。不然我们俩就得凉凉了。”
她说完，却发现姜正又陷入了沉默。他叉起那片蔬菜，却没有送进嘴里，而是举在半空中，眼神有些放空，咀嚼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而缓慢。
“喂！”伊迪琳伸出沾着一点果酱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连青菜都看入迷了？还是说...”她促狭地眨眨眼，“在想哪个漂亮学妹？”
姜正被她的动作唤回神，摇摇头，声音低沉了几分，“不是，我在想关于言灵的本质。”
伊迪琳挑了挑眉，放下吐司，笑道：“啊嘞？大哲学家又有什么高见了？”
“我们已知，言灵是通过颂唱特定的龙文，与自身龙族血统产生共鸣，进而撬动、控制元素规则，形成超凡能力的过程。每一个混血种，血统决定了他们只能掌握一种言灵，即便是通过改变...”姜正手指在桌面上划着无形的轨迹，顿了顿，继续道：
“而纯血龙族，比如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次代种，这类高等龙族掌握着火元素的‘炽日’、‘君焰’、‘天地熔炉’等涵盖了从常规到高危评级的言灵。这显然说明，同一脉系的纯血龙族，可以掌握复数、但同源的能力。”
“龙文是一种语言。我本身就懂得龙文，即使不通过‘镜瞳’，我也能阅读、甚至颂唱那些古老的音节。包括学院里专门研究龙文的教授，这群人也多少知道部分龙文的语调和音节，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能够释放其他言灵的情况。”姜正抛出了核心的困惑：
“而通过‘镜瞳’复制后，我却可以使用任意一系的言灵。那么，‘镜瞳’它复制的到底是什么？是释放言灵对应的那段龙文吗？”
“这未免有些过于简单了，但如果是改变言灵者自身的血统，又过于夸张且显然不是。”
“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哪里知道。”伊迪琳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漂亮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镜瞳’这种强大的言灵本身就很稀有，释放‘镜瞳’的前提是什么？有什么限制？”
“前提？”姜正说：“需要与目标进行短暂的目光对视，并且距离越近，复制越容易成功，消耗大小则需要根据双方的血统高低。”
“复制完成后呢？你有什么感觉？”伊迪琳追问道。
姜正思索道：“如果将我所知的所有龙文比作一张巨大白纸上的文字，当复制成功后，我能感受到，其中的某一段龙文序列，像是被加粗、加深、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权限’。当我需要时，颂唱这段烙印的龙文，就能引动对应的力量。”
伊迪琳回想着书中的理论：“作为龙族血裔，我们的一切力量，包括言灵，最终都是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和驱动的。这是写在《言灵原典》扉页上的箴言。”
姜正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有些道理，但这句话中的‘文字’显然指的不是单纯的语言。”
伊迪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对了！既然你能通过镜瞳复制到对应言灵的龙文段落，你有试过直接去吟诵对应言灵的龙文吗？”
姜正被她这个想法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这个他好像真的没有试过，毕竟镜瞳一共也没有用过太多次，复制来的言灵都当作一次性制品用掉了。
“虽然没试过。”姜正缓缓摇了摇头，带着一种近乎直觉的笃定，“但我的本能告诉我，这行不通。”
“为什么？”伊迪琳不解。
“你想想看。”姜正解释道：“纯血龙族难道不懂龙文吗？他们当然懂。如果仅仅懂得并颂唱龙文就能使用言灵，岂不是说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其他脉系的言灵？血统的限制，是根植于本源的东西，不是懂得文字就能跨越的鸿沟。”
伊迪琳思绪有点卡壳，道：“但至少要颂唱龙文吧，毕竟颂唱的声音越大，言灵的威力也能得到增幅。”。
“这么奇怪的理论，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姜正惊疑道。
“不对吗？执行部的前辈，还有学院里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伊迪琳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没有发现，当释放言灵时，声音会随之变得愈发高亢吗？”
“是有这种现象，但我觉得两者并无直接关联。”姜正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谁质疑谁举证！”伊迪琳抬高了嗓音。
“校长！”
姜正直接抛出了一个有力的反例：“我亲眼见过校长使用‘时间零’，他使用言灵的时候，甚至没有吟唱任何龙文。可以说只是心念一动，时间零的领域便已展开。”
伊迪琳张了张嘴，漂亮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腮帮子也微微鼓起。
“哼，不理你了！我是学渣，不懂这些，自己想破头去吧！”她把叉子往盘子里一丢，发出清脆的响声，抱起双臂，气鼓鼓地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只留给姜正一个“我很生气”的侧脸和后脑勺，金色的发丝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喂喂喂！我又不是在‘抬杠’，是在认真的举例啊！”姜正看着突然闹起小脾气的搭档，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伊迪琳拿起一片吐司，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用力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