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敌忾同仇，一会儿又把屠刀挥向队友，死神的行为逻辑，应玉堂是完全无法理解。
当时要不是他在边上又是胡言乱语骚扰，又是真刀真枪的袭击，完全不给应玉堂与紫承厌调息镇压的时机，体内的邪气还真未必能有作乱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认死理的逻辑，初衷是对的，可惜行为不考虑后果，反倒办了坏事。
“你说的，是这玩意儿么？”
从须弥戒里取来死神那仅存的头颅，洛一缘掀开布条，递了过去。
“！！！”
“这，这是？”
“机关人？”
与紫承厌相似，再怎么见多识广之辈，眼界也会受限于玄元域的范畴，对于陌生的事物，了解有限。
能够很快将之与机关术联系起来，也算是反应够快了。
传统的机关术不断突破、不断发展，未尝不可能走上科技的道路。
“不，不对！”
“老夫十几年前曾与天虚榜第二十五位的百宝老人打过照面，亲眼见证过此世最为顶尖的机关术。”
“当时受限于诸多因素，机关人再是精妙，表面上看也做不到与常人无异，就更别提实力有限制。”
仔细观摩脖颈处裸露在外的线路，应玉堂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大摇其头。
“当时百宝老人造出来的机关人，顶破天就是寻常一流高手的水准，用来看家护院还行，而且还不会说话沟通。”
“等到域界融合之后，这老倌儿也给老夫捎来口信，兴奋地说起在技术上有了全新突破，可以借助玄域玄晶，将机关人提升到超一流的水准，可也仅止于此了。”
超一流和神脉境之间，究竟隔着多远的距离？
就算是技术上突破得再快，也断无在几年之间就一飞冲天的可能，更别提死神成名许久，只会比百宝老人的年岁更长一些。
“说不准，就和天外邪魔、千星客一样，都不是本土的产物。”
“看它对邪气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说不准正是邪魔的死敌。”
“你我在此继续讨论，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先行返回言元城，看看千星客恢复得如何了。”
重新将黑布包裹起来，这颗头颅是目前仅存的证据，牵扯了太多未解之谜，可不能忘在此地。
暂且将体内的邪气压下，神脉与血心花双管齐下，还能隐隐对其进行炼化提纯，用以增进自身，这倒是一件从前压根没想到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就在于，炼化提纯的速度并不算多快，充其量也就比日夜不间断地苦练要快上一丁点儿，当中还存在着不少风险与隐患。
不然的话，洛一缘立马自此改行当邪魔猎手，一边铲除祸患，一边吞吃邪气，长此下去，什么八臂邪魔都不在话下。
“走吧，茫茫雪地，到处都是白白的一片，看得老夫眼睛都有些乏了。”
“说起来，极北冰墙，究竟如何诞生，还真是让人有些好奇。”
“他日若真能渡过魔劫，老夫定然要来好好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扭头向着北方看去，极北之地已是玄元域最为北面的地带，但继续向北，始终都是被冰雪所覆盖的世界，完全望不到尽头。
粗略地估计，冰墙光是显露在外的部分，就远远胜过了北元草原，还不知道有多少秘密隐藏其中。
“好，若是真能平安度过灭世魔劫，我就与应兄一同来极北之地。”
“届时有大把的时光，我们大可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两人齐声大笑，笑声爽朗开怀，仿佛灭世魔劫的渡过，已成了既定事实。
实则两人的心里，都清楚明白，说是魔劫，实则是灭世劫，玄元域能否熬过去，都是未知之数。
“对了，那桀骜到不可一世的魔刀族长呢？”
“老夫拼了命救他，他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走了，早走了。”
“人家还有狄族乃至草原百族的事情要打理，大忙人一个，哪像我们，孤家寡人，才有机会到处漂泊？”
戳心窝子的一句话，直接把应玉堂整得有些自闭了，当即默不作声。
魔教双魔的嗜血魔鬼，天元皇朝神捕司的血王大统领，听着好像很霸气，很了不得，实际上连个人都使唤不了，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么？
“走吧，速回言元城！”
两道流光不再耽搁，向南而行，沿途翻过冰墙，踏遍草原，越过雄关……
遥远的京师天元城，太渊阁总部观天塔九重顶楼，一老一少两个祁道庭相顾无言，眼里的杀气与煞气几乎藏不住了。
“两次，两次！”
“紫承厌，该死的紫承厌！”
年轻的祁道庭刚刚撕开裂缝回归，就气得到处砸东西。
什么瓶瓶罐罐、典籍藏书、古玩珍宝，都被他砸得到处都是。
浪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布局也就算了，折损了几十位异魔、魔卒也就算了，这些代价与一尊天魔的诞生相比，都可以忽略不计。
为了能够困住紫承厌，祁道庭花费了好大的代价，才弄到了已陨天魔的头颅。
灭魂锁链以天魔头颅为阵基，只要有了充足的时间，当可将紫承厌彻底化作天外邪魔的一份子。
此事进行的尤为隐秘，哪怕同为魔临派系的天元圣上、西方殿主与天火门主都不知晓。
“可恶，究竟是怎么走漏的风声，究竟是谁，是谁！”
双拳狠狠砸在桌案上，将整张桌子都砸成了粉碎，他还不罢休，喷出的唾沫星子，几乎都溅到了年老祁道庭的脸上。
老祁道庭也不以为忤，只是依旧坐在蒲团上，周身墨绿色的邪气震荡，轻易就将污秽之物蒸发殆尽。
“冷静些，急有什么用？”
“大势不可逆，大劫不可避，祂们的降临，是早晚的事情。”
老祁道庭动也未动，只是嘴皮子张了张，态度很是淡然。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你若再沉不住气，继续聒噪，我就让你就此消失，免得意气用事，反倒坏了大事。”
垂垂老矣的双眸中迸射出两道幽绿色的厉芒，吓得少祁道庭浑身一颤，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墙上方才停下。
“新催生的族人已然去了该去的地方，他们的存在，将发挥出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