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
“我……到底被关了多久，而你，又已到了什么地步？”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一时脱力，纳兰曜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爆发出前所未有力量的同时，还要小心将之约束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入微之法就能够办到。
别看方圆数十里都被毁得差不多了，那还只是逸散出去的余波造成的破坏而已，真要毕其功于一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被关押了太久太久，久到完全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他已无从判断日月。
地洞之下，一片黑暗，还时不时有锁链折磨，起初，还能凭借唯一的通道下放的食物，来勉强计算时日。
可日子一长，他所在位置的周围，也都被食物残渣堆满，面对一地的恶臭，更没有闲情雅致去计算究竟过去了多少天。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纳兰曜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一段有生以来，最为煎熬的漫长时光。
黑暗笼罩，孤零零的一人，总算是体会到了几分洛一缘昔日的遭遇。
就在纳兰曜即将摔倒之际，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将其托起。
“有什么问题，上去再问也不迟。”
“别忘了你的承诺，堂堂魔教教主，邪公子，总不会失信于人吧？”
提摞着酸软无力的宿敌，洛一缘双腿一蹬，身形极速拔高，一路撞破重重叠压的巨石壁障，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石废墟，直到重回大地，洛一缘方才知晓，余波的破坏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范畴。
“不好！”
一想到青玄城就在附近，他的心里就不由得生出几分悔意。
本以为在双方足够克制的前提下，又有应玉堂布下屏障，应当不至于闹出太大的动静才是。
谁能想到，就算纳兰曜真的有足够的公德心自我约束，依旧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动静。
目光掠过西南方的不远处，两道赤红色的屏障一明一暗，尚未落下帷幕，显然是有高人出马，将青玄城护在其中，令其免遭灾厄。
见此情形，洛一缘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稍稍觉得好过了一些。
两道光幕力量不弱，就算隔着老远的距离，玄气波动依旧充盈，必定是玄气上三重之人，指不定就是天火门的几位太上长老亲自到来。
有他们出手，青玄城应当无大碍才是。
“这些破坏，都是因为我么？”
纳兰曜也留意到了周遭的变故，脏兮兮的脸上多出了些许不忍。
曾经心狠手辣的他，从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更不会顾及他人感受。
这些细节，也巨细无遗都被洛一缘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泛起了嘀咕，“难不成还真是如我猜测的那般，负负得正，把脑袋都变得正常了？”
“臭名昭着，恶名昭彰的邪公子，竟然也会有愧疚的一天？”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当着面说，不然的话，岂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平白恶了两人之间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关系？
“有天火门的高人在，应当没什么大事。”
“倒是你，积蓄了许久，就只有一击之力么，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些虚浮。”
明明是几分关切的话，却总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听在耳中，多少不是滋味。
纳兰曜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洛一缘的手，沉声道：“我有圣心在，呼吸之间便能补足力量，何况邪元已成，大可自行修复损伤，并不比圣心的功效弱。”
“换言之，你若愿意，我们可换个地方，再像上次那样，战上个十天半个月。”
“得了吧。”
洛一缘也不同他客气，直接打断了他的逞强之言。
自己只是履行承诺，不闪不避不还手，只靠招架，并不意味着真打出火来，他不能还手。
纵然此子实力不俗，实力尚在嗜血魔鬼应玉堂之上，但乍得力量，尚未运用纯熟，距离自己，也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硬抗都只是轻微伤，要胜眼前的家伙，还算不上是什么很难的事儿。
“一言既出，就该信守诺言。”
“纳兰曜，你可是堂堂魔教教主，邪公子，该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吧？”
纳兰曜后退两步，微微眯起眼睛，但见指尖碧绿流光涌动，邪元已游走全身，显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哼，洛一缘，你休要看轻我！”
“我纳兰曜，又岂会是反口复舌，背信弃义之人！”
“随你去天外又何妨，哼，倒是能让我见识见识元域之外的光景，将我圣教之名，洒遍外域。”
指尖戳入圣心之中，带出一缕红绿相间的血液，红色绿色揉在一块，又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如此诡异绝伦的一幕，就连洛一缘都没有亲眼见过。
血洒长空，纳兰曜毫不犹豫地发下天地血誓。
霎时间，天穹震荡，一抹血光划过长空，当是血誓已成，得苍天见证，再无违逆的余地。
嘴角上浮了一个很小的角度，纳兰曜心中也在窃喜，只是有的话，藏在心底，并未说出罢了。
“域外就是那些邪魔的地盘，斩杀邪魔，正好为我损伤的圣心补充，填补我的力量。”
“他日若有机会神功大成，必要再战一轮，让姑姑知晓，我，才是纳兰家真正值得托付的后人！”
不知为何，此次再见，对于洛一缘之间的仇怨消除了八九分不止，心底，甚至还有几分理解了他被打落山崖，困守十年的过往。
所谓同理心，可能只有在真正感同身受的时候，才会诞生。
“行了，那就走吧。”
“衣不蔽体，灰头土脸，可配不上你邪公子的风度与气质，我们找个地方，换身装扮再说。”
“诶？等等，应兄人呢？”
直到这时候，洛一缘才反应过来，身边似乎少了个人，那个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小老头，自血神气屏障崩碎后，就没了踪影。
“麻烦了，该不会被压在下面，生死不知吧？”
挠挠头，洛一缘有些尴尬，光顾着与宿敌闲聊，却忘了同伴的安危，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纳兰曜也反应了过来，一同驱使真气向下探查，还不忘打趣说道：“嗜血魔鬼么，他最是不用担心，这老匹夫就是命硬，怎么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