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董鄂妃身着一身石榴红宫装,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身后跟着一众宫人,缓缓走向练武场。
她怀中,红樱抱着依旧抽噎的四阿哥,那孩子的小脸哭得通红,小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臣妾参见皇上。”
董鄂妃走到顺治面前,声音柔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顺治的目光从玄烨身上收回,落在董鄂妃身上时,瞬间冷却下来,那股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抬手让她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鳌拜站在一旁,原本的笑容早已敛去,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他素来看不惯董鄂妃恃宠而骄的模样。
此刻见她贸然前来打扰皇上与三阿哥练武,更是打从心底里厌恶,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董鄂妃娘娘不在翊坤宫好生照料四阿哥,怎么跑到这练武场来了?
这里刀剑无眼,磕着碰着娘娘和小阿哥,可不是闹着玩的。”
董鄂妃起身时,听到鳌拜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可是她忌惮鳌拜的权势,却也不甘心被他当众落面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柔声道:
“鳌拜将军说笑了。四阿哥许久未见皇上,思念得紧,臣妾便带他来看看。
再说,玄烨练武这般厉害,臣妾也想让四阿哥多学学,沾沾三阿哥的英气,也好早日康健起来。”
她说着,示意红樱将四阿哥递到顺治面前:
“皇上,您看四阿哥多可怜,方才还念叨着阿玛呢。”
顺治的目光掠过四阿哥哭得通红的小脸,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皱了皱眉,语气冷淡:
“练武场嘈杂,四阿哥身子弱,不宜久留。红樱,带小阿哥回翊坤宫静养。”
董鄂妃脸上的笑容僵住,没想到顺治竟如此不给她面子,心中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却只能强忍着,咬着唇说道:
“皇上,臣妾只是想让您多陪陪四阿哥……他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就在这时,四阿哥福清“哇”的一声,豆大的泪珠顺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滚落,哭得身子都发颤。
玄烨的眼底闪过一丝焦急。
“弟弟,别哭别哭。”
他走到福清面前站定,声音放得极柔,伸出温热的小手,想去碰一碰弟弟挂着泪珠的脸颊。
“啪——”一声脆响,董鄂氏带着玉扳指的手猛地挥来,狠狠打开了玄烨的手。
玄烨猝不及防,小手被打得红了一片,指节处隐隐透着红痕,他疼得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看着董鄂氏。
“董鄂妃。”顺治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沉沉地扫过董鄂氏,
“玄烨一片爱护弟弟的心意,倒比你这个亲额娘还真切。
朕看你是担不起做额娘的职责。”
董鄂氏脸色一白,攥紧了帕子,强辩道:
“皇上,臣妾只是怕……怕三阿哥手上有汗,惊了四阿哥。”
“额娘……凶……”福清抽泣着,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挣扎着要从红樱怀里下来,伸着小手朝着玄烨的方向,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
“哥哥,要哥哥……抱……”
顺治眉头微蹙,对红樱吩咐道:“把四阿哥放下来。”
红樱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福清放到地上。
小家伙刚沾到地面,便迈着蹒跚的小步子,跌跌撞撞地朝着玄烨跑去,像只找到了依靠的小兽,一把攥住玄烨泛红的手,力道虽小,却抓得极紧,小身子飞快地躲到玄烨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瞪着董鄂氏。
“哥哥,走……我们走……”
福清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坚定,小手拉着玄烨就想往外拽,
“不要在这里,额娘凶……”
董鄂氏看着儿子躲在玄烨身后的模样,胸口的怒火瞬间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理智。
她精心教养福清,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可这孩子偏偏对佟妃生的玄烨这般亲近,反倒对自己这个亲额娘避之不及。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低声暗骂:
“真是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和那个贱种倒是亲近!”
这话虽轻,却清晰地传到了玄烨耳中。
他眉头瞬间紧锁,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将福清护得更紧了些,抬眼看向董鄂氏,声音虽稚嫩,却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认真:
“董鄂娘娘,福清还小,是您方才的举动吓着他了。”
“就是!”福清从玄烨身后探出小脑袋,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了董鄂氏一眼,小手还不忘攥紧玄烨的衣角,
“不理额娘!哥哥,我们走!”
玄烨看着弟弟带着泪痕却依旧倔强的小脸,心中一软,重重地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福清的后背,温声道:
“好,哥哥带你走,去御花园摘花玩,好不好?”
福清立刻破涕为笑,泪珠还挂在脸上,嘴角却咧开一个甜甜的弧度,用力点头:
“好!要摘最艳的花!”
兄弟二人手牵手,小小的身影相依相偎,画面格外温馨。
顺治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冷意渐渐消散,眼底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玄烨这孩子,既有仁心,又有担当,日后必成大器。
董鄂氏站在原地,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心中的嫉妒与怨愤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