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德眉头拧成了疙瘩，在议事厅的青玉地面上来回踱步，鞋履踏过玉面的轻响，都压不住他心头的焦躁。
周鹤的威压像块浸了冰的巨石，沉甸甸压在胸口；合道丹、试炼名额这些利益，又像根裹了蜜的钩子，勾着他不得不往前行。
“罢了，罢了。”他在心里暗叹，指节攥得发白，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传音将刘莲叫了过来。只要分享阵法，刘家既能攀附灵植师公会，又能让老祖突破、家族崛起有望，这收益实在诱人——唯一对不住的，只有黎天。
“爷爷，您找我？”刘莲刚踏入厅内，就见刘启德脸色凝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刘启德叹了口气，先压了压情绪，缓声道：“莲儿，周鹤长老刚才找过我，想跟刘家谈合作。”
“合作？”刘莲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问道，“是关于珍稀灵植交易吗？”
“不是，是关于浑天大阵。”刘启德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艰难，“他要刘家分享阵法的核心灵纹，还说要把这阵法推广到整个夏迦城。”
“分享核心灵纹？！”刘莲的脸色瞬间涨红，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满是难以置信的气愤：“他怎么敢这么要求！爷爷，您没答应吧？浑天大阵是黎天一点点推演出来的，我们当初明明承诺过，绝不觊觎他的东西！”
“爷爷答应了。”刘启德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蒙了层灰，满是无奈，“周鹤身后是灵植师公会，还有天帝府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刘莲急得直跺脚，裙摆都晃出了弧度：“浑天大阵的核心灵纹明明是黎天的！您怎么能替他做主分享出去呢？！”
“爷爷知道刘家没资格做主，但周鹤给的好处，实在让人没法拒绝……”刘启德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放得更缓“刘家每百年能派十名弟子去灵植师公会任职，还能优先从灵植师公会的灵材库兑换灵材——这可是其他家族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刘莲抿着唇没说话，指尖紧紧绞着衣角。她知道这是拉近公会关系的好机会，可代价是黎天的心血，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实在过意不去。
见她没松口，刘启德又补了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他答应给刘家三枚合道丹，外加十个天帝试炼的名额。”
“合道丹？”刘莲的声音猛地顿住，脸上的气愤瞬间被震惊冲散。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老祖卡在炼虚巅峰几千年，刘家为了找一枚合道丹，这些年几乎掏空了一半家底。
见孙女神色松动，刘启德连忙说给黎天的补偿，语气都急切了些：“爷爷绝不会让黎天吃亏！只要他肯交出浑天大阵的核心灵纹，从今往后，他就是刘家最核心的供奉，修炼要什么资源，刘家都给！”
怕她还不放心，他又加码：“灵植师公会给的收益分成，刘家也分他一半！莲儿，你跟黎天关系好，就帮爷爷去说说吧？算爷爷求你了。”
他在心里反复劝自己：“为了刘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黎天是明事理的人，应该能理解。要是他实在不愿意……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了，家族利益为重，只能委屈他了。”
刘莲沉默了许久，议事厅里只剩青玉地面反射的冷光，气氛沉闷得吓人。她知道这些好处对家族多重要，也明白爷爷的难处，可一想到黎天的坦荡、对她的信任，心里又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半晌，她才咬了咬唇，语气带着几分坚定：“爷爷，我可以去劝黎天，但他要是不愿意，咱们绝不能勉强。”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而且您承诺的补偿，必须说到做到，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他是飞升修士，底蕴深不可测，才来刘家几年，就给咱们带来这么多好处。要是让他心生怨恨，后果咱们承担不起。”
“一定，一定！”刘启德连忙点头，眼中终于露出丝笑意，紧绷的肩膀也松了几分，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刘莲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黎天的洞府，站在石门外犹豫了半天，才给黎天传讯。
见到黎天，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说完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都带着点发颤：“黎天，对不起……爷爷他也是没办法。你要是不愿意，我、我帮你偷偷离开刘家！”
黎天看着她紧张得攥紧衣袖、连指尖都泛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语气放得温和：“十八小姐，不用如此紧张。你说实话，这件事，刘家和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刘莲愣了愣，指尖的力道松了些，随即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可浑天大阵是你辛苦推演的，有了它你能培育无数珍稀灵植，凭什么要分享给他们？”
“一个阵法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黎天语气淡然，“刘家惹不起公会和天帝府，而且按天元界的规矩，他们给的补偿应该不少吧？”
见黎天没生气，刘莲松了口气，连忙把合道丹、试炼名额和补偿的事一股脑说出来，最后带着几分乞求：“黎天，你就帮帮爷爷吧！爷爷答应给你核心供奉的待遇，还有一半收益分成！要是不够，我再去跟他商议！”
黎天看着她急得红了脸、连鼻尖都泛着薄红的样子，心中微动。她出身大家族，却没半点架子，事事为他着想，这份纯粹实在难得。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跟刘家主说了，这些条件够了，我答应。”
他拿起一枚空白玉简，指尖灵光一闪，玄奥的阵纹很快布满玉面：“灵植师公会和天帝府势大，刘家得罪不起，用一个阵法换资源和发展机会，很划算。”
“真的？”刘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连声音都亮了几分，“你不怪爷爷，也不怪我？”
“怪你们做什么？”黎天把玉简递过去，语气温和，“这阵法本是我随手推演的，对我不算什么。而且我初来天元界时，对这里一无所知，是你收留了我，给了我慢慢适应的机会——这点忙，我该帮。”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皱着眉了，这事就定了。”
刘莲接过玉简，感受着玉简的微凉，眼眶却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