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熄灭，是什么意思？”
“燃烧的三要素是，可燃物、助燃物和温度，这其中，由于城市之心烘炉的大小，控制后两者是相对来说困难的，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停止燃料的供给，当它完全燃烧殆尽的时候自然也会停止供能。”
凯撒竖起三根指头：
“然而，正如之前所说，由于发掘了十分充足的燃料和矿物，烘炉和生产的机器都是在被完全灌满的情况下高效运作的……即便断绝了供应链，这里也可以继续燃烧，至少一百年。”
“……一百年！那么，发生这件事和他们开始使用那个机器间隔的时间是？”
“恐怕，只有30年左右，30年就到了这个地步，100年之后，即便完全关闭烘炉，整个城市也早已被完全污染，就像现如今一样了吧。”
“那么……从原料那边，也就是金币那边……”
“这也是相当反常识的一件事呢。”
凯撒把眼镜放回去，摊开双手显出一副无奈姿态：
“虽然，对下面的人来说，金钱远远不够，但其实，整个城市的铜币是完全过剩的哦，比起燃料，甚至还是铜币这种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使用价值且完全过剩呢。”
“那么，为什么还存在……”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凯撒忽然中断了白无一的话，以一种奇特的眼神注视着他，晃了晃手指：
“总量的过剩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得到，而且，某种意义上越是过剩越是容易出现这种事，您……难道在蓝星没有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吗？”
“……”
凯撒是一家医药公司的高管，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太具有权威性了。
于是白无一不再纠结于此。
“但是……如果按照现在老贵族的做法，直接搬离城市的话？”
“是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那个时候、田野那边可是完全没有任何科技的，现在那边唯一的一点科技色彩也是老贵族为了搬离而建成的……不过总体来说，这个设想是有可能的，且确实被想到了的。”
凯撒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如果一定不能停止这边的生产和污染的话，那么就将这里作为一整个工厂，自己搬离城市去其他地方再建立一个居所就行了，田野那边的养病所也正是因此而建立的，可以说：城市没有贵族，贵族只生活在田野中，这正是他们在发现污染后的第二设想。”
“毕竟这样要花费的工夫比之前大。”
“但是，对于这个城市里的人，这个方法是绝对无法实施的，现在的实施，也造成了一个代价，这个代价，很可能就是那位白色对女士向您提出告诫的真相。”
什么？
白无一对凯撒的话有些困惑，但对方语气笃定，于是他便也重新开始思考起来。
一般来说，能拘束城市中人的，除了所谓的公理，便只有所谓的规则，凯撒是知道有田野这一场所且确信那边有人的，而田野那边跟城市在公理上相同，在规则上却应该如各个街区一般具有极大不同。
因此，限定“城市中人”一定无法做到条件的，一定是城市的规则。
而所谓规则，在城市中也有无数分歧，若是只是一条对应场所的规则的话，凯撒的话应该不会限定于“城市中人”，而是某一条街区或者场所。
而所有街区中，市民全部都要统一遵守的规则只有一条：
“……在每天8点，前往木台，进行投票吗？”
“是的，如果搬得太远，恐怕就完全无法在准时准点进行投票了吧。
而且，在云雾出现之后，整个城市的时间本身就是混乱的，若是搬离城市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错失所谓正确的时间了，即便再加一个和城市联系的座钟，恐怕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突发情况。
而哪怕撇去混乱的时间，直接把和城市联系的座钟放到新的居住地去，那边不也已经被城市侵蚀了吗？作为对比，至今姑且还在死守的海湾，本质上因为城市部分的入侵，也已经受到规则的束缚了呢。”
“不，”
白无一反驳：“这并非重点吧？本质上，如果老贵族要逃离的话，所要逃离的应该不是什么规则的束缚，而是污染源才是……这样的话，逃离工厂不就行了吗？”
“不。”
凯撒也歪歪头，从笑脸面具后漏出一句反驳\/
“白先生，您说的污染源，可不是工厂这一个，毕竟您刚刚自己也说过吧，城市是一种疾病。”
“……盘踞于城市之上的雾气，其真身应该就是工厂的废料，无论是焚烧后产物还是排出污水的反应物都是如此。”
“那样，您应该第一时间就能看出工厂在哪，而且整个城市的天空应该一直有非常稳定的风才是吧？我不是反驳工厂是主要污染源这个观点，毕竟若非如此，那位逃出城市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您当真能确定：‘雾气来源只有工厂废气’这个观点吗？”
“……”
的确。
对于只有一个主要污染点的区域来说，城市的云层和风向有点太稳定了，具体来说，除了夜晚9点工厂大规模排放污水的确会导致海湾飓风以外，其他时候，这里似乎缺乏对大量气体涌出造成的天象。
工厂排出废气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平日比较稳定，也依然如此……那么，无法否认工厂有废气流动这一观点，要如何去抵消呢？
“其他所有区域，也都有废气流出吗？”
“是。”
“但是……除了工厂以外，哪里还有那么大规模的工业器材呢？”
啊。
一提出这个问题，白无一就自己想起来了一些信息。
像是警察那边，平日里就在使用高能耗的机甲乃至于炸药之类的东西，其中制造的空气波动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而酒吧那边，则有着制造酒水的机器，它使用的也是类似蒸馏的装置，也是会生成废气的。
医院这边具有非常大规模的药物生产流水线，和工厂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等级的重量级存在。
“但是……拍卖场那边呢？”
“如果您去过那边的话，就会知道那边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物品，要运输和保存它们，恐怕不只是一个精致的鸟笼就能做到的吧？”
几吨重的鱼吗……那的确。
“交通中枢这边似乎并不事生产，应该就不会有类似的结构了吧？”
“并非如此，不如说，您现在来这的一定原因不就是因为它的被使用吗？”
对了。
火车也是交通中枢的一部分。
“……那么，书店呢？我所在的地方，它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污染？”
“不，您是明白的话，书店生产的是什么，而且，它又是多么与城市不可分割。”
书店……一共生产两种东西。
一个是，蛋糕。
还有的话……
“报纸。”
“是的，扭曲一切，定义一切，本身就如污水一样可怕的污染物……白先生和关先生居然能日日就伴随着它们一起同床共枕，这一点上，鄙人实在是为两位的大胆深感敬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