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褚戈一个投球直中篮筐，跳起来的时候衣角往上，隐约露出一小块健康的肌肉。
几个男生跑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李绍的眼神一直胶在球场门口。
周欣悦在那站了有一会儿了，亭亭玉立，即使等了这么久也没有不耐烦。
“怎么，喜欢周欣悦？”陈褚戈拍拍球，轻笑。
李绍不自然地扭过头。
他才知道这个女生叫周欣悦。
李绍从来没见过她，只是觉得她长得比较好看，温温软软的样子，没有攻击性。
陈褚戈嗤笑一声，拍了拍球，又跳起来，一个三分球。
打了一会，大伙都有些累，打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陈褚戈的舌头抵住后槽牙，笑骂了声没用。
他胫骨分明的手把篮球砸到地上，任由它跳起来又落下去。
拍了拍裤子。
往球场门口走。
“陈褚戈。”周欣怡看他走过来，有一丝紧张。
陈褚戈口里嚼了个口香糖，看起来放荡又不羁，他没说话，用下巴扬了扬，示意她手里的东西：“来还书？”
周欣悦点点头，她把手里的书递过去，发现陈褚戈的视线绕过了她，正看向她身后。
她舔舔下嘴唇，也慢慢扭头。
陈褚戈脸上没了丝毫的笑意，眼角平添几分冷淡：“这次考试怎么样？”
他的视线已经绕了回来，看着周欣悦的发顶，就像刚刚的一晃神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周欣悦慢半拍地说：“还好。”
“谦虚了啊。”陈褚戈浮出一抹笑，“谁不知道周同学这次考试考了年级第一？这儿跟谁谦虚呢，嗯？”
周欣悦白嫩的脸颊上浮两朵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陈褚戈眼珠子动了动，视线又忍不住向侧面看过去。
那儿，有个女孩正在跑步，不像别的人跑的气喘呼呼，她呼吸均匀，状态调整得极好。
周欣怡成绩一直都还不错，陈褚戈没转班的时候，她就一直是班级第二名。
周欣悦还完书也就没什么事了，但她磨磨蹭蹭，一直没说再见。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想再争取这一次。
“这周五晚上你有空吗？”她小声地问，像以前每次对他发出请求一样，温声细语的样子。
陈褚戈沉吟：“周五晚上？”
“嗯。”周欣悦看着他：“放学后。”
他皱起眉，像是有些为难。
周欣悦善解人意地急忙说：“你要是有事，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书店。”
等了一会，周欣悦开始局促地揪紧袖子，心里腾升出些许不安。
这一次，陈褚戈好像跟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她这么发出邀请，他是从来没有拒绝过的。
指甲扣住袖口，周欣悦力道有些发狠。
是因为方漾吗？陈褚戈不会莫名其妙地去看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陈褚戈看了看她，懒散地靠在门框上：“这周末我得回家。”
“你要回家？”周欣悦没忍住惊讶，反应过来，又赶紧解释说：“不好意思，我只是从来没见过你回家，所以才这么惊讶。”
周欣悦当然知道陈褚戈为什么不回家，因为他跟他后妈的关系，陈褚戈是从来不会愿意跟那个女人呆在一个房子里的。
陈褚戈淡淡地嗯了声：“没事。”
周欣悦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尽管羞耻，还是硬着头皮找话题。
“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流鼻涕，经常感冒。”
“换季期，都这样。”陈褚戈敷衍地说：“多喝水，促进新陈代谢。”
“好。”周欣悦笑了下，凑近了点，拉住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指向操场：“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多锻炼锻炼？刘迪都开始跑步啦。”
周欣悦疑惑地唔了一声：“跟刘迪一起跑步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吗？”
“我们班同学。”陈褚戈看了一眼。
陈褚戈没吭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反感这样的周欣悦。
周欣悦对他有意思，人尽皆知。
而操场上，很明显，和刘迪一起跑步的还有方漾。
她在试探什么？
陈褚戈心里嗤了声。
眼睛倒是尖得很。
周欣悦迟缓地应了，等着他介绍一下“方漾”，却半天没有等来他的下文。
看了看他，见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再厚的脸皮也不容许她接着找话题说下去：“那既然你没空的话，我先走了。”
周欣悦走了之后，陈褚戈走到篮球场前面的垃圾桶，呸地一声，吐了嘴里的口香糖。
-
红色的跑道上面，方漾跟刘迪已经跑第三圈了。
刘迪跑得满头大汗，方漾刻意放缓了步伐等他，刘迪笑了笑，气喘吁吁的。
“你……今天……真厉害。”
方漾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刘迪补充：“就是马燕如……我当时……在旁边一直……看着你……”他着急，话捋不顺溜，干脆停了下来，歇了歇。
方漾也不跑了，跟着他慢慢走。
等他气息正常，刘迪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换成是我，我肯定手足无措，胆子都吓破了。”
“还好。”方漾憨笑，只让他是开玩笑。
“其实也是凑巧，马燕如运气好，前两天把药落在我书包里了。”
她跟陈一澄也是这么解释的，没人怀疑。
刘迪用他肉嘟嘟的嘴巴，一张一合，夸张而可爱：“那你表现得也很好，我听王老说，医生那边说，要不是抢救措施做得及时，马燕如说不定危在旦夕。”
方漾抿唇。
这一点完全戳中了她的心窝。
马燕如前世，就是没做好急救措施，所以死了。
对。
是死了的。
那么芬芳的年纪，青春而鲜活的生命，却埋葬在肮脏的泥土里。
她不知道改变了一个人的生命会不会发生什么，但做了就已经做了，她不后悔。
“其实也不全靠我，”方漾眨眨眼，睫毛如蝉翼，“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方漾摇摇头，呐呐地回：“没什么。”
不上课的时间流逝地比谁都快，方漾看了看腕表，着急跟刘迪道了别。
女寝查寝比男寝严格，迟到了后果比较严重。
-
夜色沉沉，方漾从灭灯的厕所里洗完澡出来，摸黑爬上床。
一两个声音在深夜闲谈。
睡不着的时候，大家都会聊天。
方漾肚子里装着心事，一直到大家都睡着。
周围传来小小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