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方漾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往前走。
距离比较远，方漾能感觉到陈褚戈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看她，目光灼灼，方漾不甘示弱地回看回去。
可是看着看着，就好像有点不对劲。
有一根很奇怪的线，把他们连在一起了。
陈褚戈在走近她，她也在向前走。
就这样一步一步。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天边落日的余晖烧红了最后一片云的尾巴，陈褚戈逆着光，碎发染上浅色。
距离越来越近。
时间像是被人恶意地拉长。
方漾的脚还在保持原有步伐节奏的基础上继续走，但是脚却不像是自己的。
弹指不动，她不知道为什么，手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
软软的，使不上力。
手该放哪儿，或者该不该抬起来，打个招呼。
但陈褚戈始终没有说话，走近之前，他移开了视线，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样。
方漾也移开。
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
陈一澄跟她们组的男生倒完垃圾回来了。
只有方漾一个人枯坐在教室。
陈一澄叫了方漾，几个男生背上书包走了，她俩关掉电闸，锁好门窗，打算先去寝室一趟。
陈一澄放假自然要回安市，所以得回寝室收拾一堆东西。
方漾倒不用，但方漾要帮她。
陈一澄看她闷闷不乐的，用肩膀推了推她：“怎么了你？”
方漾没精打采地摇头。
她就，心里重重的。像是被油薅住了，又像是心里全都被灌满了水。
她们俩走到高三教学区的小卖部门口，那颗歪脖子树叶子都掉光了，秃掉的枝头还停栖着一只鸟。
“我今天去倒垃圾的时候，苏琪给我发信息了，说过几天我们班有个班级活动，在统计人数，就你一直没回班群里的消息，叫我问问你。”
方漾没心情：“不想去。”
陈一澄：“你都没问什么活动你就不去？”
方漾耷拉着眼皮：“什么活动？”
“苏琪生日！”陈一澄说，“你一定要去！室友生日你不去？那你以后怎么跟苏琪相处？”
“……”
方漾为难地点了下头：“那好吧。”
“唉，我还记得某人还说要我去她家玩儿呢，”陈一澄叹息似的摇摇头，“这学期怕是指望不上咯。”
“……”方漾看她：“我忘了。”
陈一澄啧啧两声，调侃她：“还不让我去照顾你们家生意，你们家到底干什么的啊，神神秘秘还不让我知道？”
“……”
方漾动了动嘴巴，本来要开口。
陈一澄一人自顾自说：“算了，你不让我知道我也就不逼你了，谁家里还没点不能说的秘密呢。”
“……”方漾吐了口气，这时候也不想说话，就没解释。
“不过，”陈一澄情绪一转，又开始沉重了下，“谁不知道苏琪家庭条件好，除了成绩被你压一头——说不定她就想借着这次这生日把风头抢回来，还直接宴请全班。”
-
方漾躺在床上。
她翻了个身，刨开手机，看了一眼前不久发的那个朋友圈。
日出的照片很美，整张图片都放佛泛着新生的光芒，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指腹点上屏幕，照片又徒然缩小，变了回去。
方漾缩回手，熄了屏幕，仰躺在床上。
明明这一次是自己照的，但她却像是偷了别人的图，有点做贼心虚地惴惴不安。
陈褚戈好像，最近没有跟周欣悦有什么往来。至少她没有看见过，方航也没有提过。
分手了？
因为她的重生？打乱了原本的时空进行吗。
关她什么事。
方漾侧头，看着飘窗外，看了一会，从床上爬下来，裸着脚又爬上飘窗。
上面铺了一层毯子，粉色的。
方漾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偏头，看向窗外，小区楼层很高，给人眩晕感，她轻轻闭眼，脚趾头在柔软的毛毯上翘了翘。
时间推移，天色渐渐变暗，她从四点坐到六点，无言无声。
整整两个小时。
她在想，看日出的时候，他应该很高兴吧。
他会想什么呢。
会笑吗。
-
KTV包厢。
“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你幼不幼稚，几岁了还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玩什么！”
肖尧挠头：“我带了大富翁。”
众人一片倒，纷纷不屑。
肖尧只好收回去。
“——玩玩玩，大富翁。”大家又赶紧阻止他：“来来来，给个面子，班长的大富翁，一定要玩，玩儿的人到这边。”
包厢挺大，一个桌子围了一群人，各玩各的，都很放得开。
“那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到这边儿来吧。”苏琪喊到。
“褚爷呢？”李绍喝光一瓶可乐，吼了一嗓子。包厢里听见“褚爷”两字倒是安静得很，但也没人答得上来。
“不知道啊。”众人摇头。
方漾玩了两局真心话大冒险，打算跟苏琪说一声就走了，李绍坐过来给她递了一瓶可乐，还嘿嘿嘿地冲她笑。
方漾：“………”
“你知道褚爷怎么没来吗？”李绍问，庞一明站在他后面。
方漾摇头。
李绍看她也一脸不知情，就推着庞一明要走了。庞一明裤兜里传来震动，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陈褚戈的信息。
陈褚戈：【你们在哪？】
庞一明：【苏琪生日会，褚爷你怎么没来，我还以为全班都来呢】
陈褚戈：【她也去了？】
庞一明：【嗯，但看样子急着走】
庞一明：【你还来吗？】
陈褚戈：【不来了】
庞一明：“……”
陈褚戈：【她看着心情怎么样？】
庞一明愣了愣，看了看被人群围住的女孩，看样子心情挺好的，还在笑。
庞一明：【挺忧郁】
“……”
陈褚戈：【哦】
“……”
庞一明差点就要缴械投降说我是骗你的褚爷其实人家看起来心情倍儿好，但陈褚戈又发了一条短信，略过了这个话题。
陈褚戈：【你用你那双开过光的眼睛帮我看看】
庞一明：【？】
陈褚戈：【她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庞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