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问智炫
“智炫，佛法中有三种不净，释迦牟尼当年纳了耶输陀罗，生下了罗睺罗这个儿子，这是释迦的第一个不净；第二是这么多戒律清规中，允许僧人吃三种净肉，这是佛教的第二个不净；所以，很多僧人都好淫有罪，佛教徒之间不和相互攻伐，这是佛教的第三个不净，就拿几十年前法庆造反来说，好几万的叛军杀入官府，烧杀抢掠，这便是不净！诸多僧人都是如此不净，朕打算将佛教除掉，用来平息此虚幻，而道教就没有这种事，所以朕将留下来以助国化。”
智炫回头对宇文邕反驳道
“陛下所引说的经论，确实发生过，也确实不是谬言。但是道法之中，有三种不净比此更加严重。《三皇经》有所记载：天尊在紫微宫，有五百童女，这就是天尊的不净，比释迦摩尼纳耶输陀罗一人更严重；道士在求福的时候，一定要鹿脯百盘、清酒十斛，这道教的不净，又比三种净肉更严重！道士的罪过代代都有，比僧人还要严重。僧人的罪过，用佛法可以去除，就像陛下设下的规定，不妨碍逆子叛臣相继出现。但是难道要因为臣子造反逆子叛逆，就要让皇帝之位空出来么？皇帝之位既然不可以因臣子叛逆而空，那么真正的佛法，怎么能因为众僧犯罪而废除呢？”
宇文邕盯着智炫，但是没有说话，此时智炫更加志得意满，他说
“今天，陛下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以庶代嫡罢了！”
宇文邕大笑起来
“呃啊哈哈哈哈，废佛存道，就相当于以庶代嫡？朕什么时候，把佛教定为国教，就算不算上朕，我大周的三代先帝，都没有把佛教定为国教！你说废除佛教，就是以庶代嫡，何来此种说法？”
宇文邕又说
“染着贪欲，映障心故，或自害，或复害他，或复俱害;现法得罪，后世得罪;彼心常怀忧苦受觉！智炫，众僧犯罪，就是贪欲！你说我道教不净，可是当前，我大周的道人，连两万都不到，而道作为一种信仰，他们崇拜黄老，讲究无为而治，最多只是追求长生不死、得道升仙。行善时只要能够将别人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就是能够为自己的修行添砖加瓦，从而达到自己修炼的目的。”
“而如今的僧人，只是求佛，可是佛是虚无的，真佛无像！他不会帮助世人。朕要灭佛，灭的就是虚佛，朕要用道家，就是要拯救世人，而不是用道教来裨益自己！”
慧远打断宇文邕，反问道
“陛下！陛下说真佛无像，确实如此，但是俗人耳目是需要佛经佛像来作为媒介感悟真佛的，如今如果废除佛经佛像，那凡人无法尊崇佛尊！那陛下您还怎么拯救世人？”
宇文邕对慧远提出了质疑
“真有佛尊，每个人自己就会知道，无需借助佛像！《金刚般若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离一切相，即名诸佛。”
“想当年，萧衍问菩提达摩，他在梁国境内广布佛寺，广造佛像，他有什么功德？菩提达摩说，没有功德，萧衍问为什么？菩提达摩回答他：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萧衍又问，什么是真功德？什么事圣谛的第一要义？菩提达摩回答他：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此为真功德。廓然无圣，此为圣谛第一义！”
宇文邕又告诉慧远
“不动的本性，此乃清净智慧。它的本体是空寂无住的，我们要自己去证！在万千事物中体悟；而不是从俗世之中去求得。那只是是自性功德！除了这，其余的通通不是！你去求佛像，佛像不会帮你什么，佛像代表不了万千事物，他只是世俗的小事，完全无助于领悟功德！”
慧远辩不过宇文邕，惊得浑身发抖，他说
“你...你你你...”
宇文邕笑道
“哼哼，真正的功德，是要用心体悟世界的不动本性！而不是依靠佛像。”
慧远大怒道
“陛下！汉明帝之前，中土根本没有佛像，为何此地苍生不知真佛存在？”
宇文邕开始思考了起来，如何去应付，可是慧远又跟着问
“如果按照陛下的说法，祭祀形体不是真情实感，同样也无法积福的话，那么国家设立七庙祭祀先祖，难道就是真情流露吗？”
宇文邕回道
“佛教是外来的宗教，朕本来就要废除！”
慧远回应道
“如果按陛下说的，外国之法要废而不用。那儒学是鲁国之学，对于秦晋之地来说也是外国之法，也要予以废止！”
宇文邕说
“鲁国和秦晋虽然地域不同，但都归王化。不可和佛教七庙混为一谈。”
慧远反驳道
“如果说鲁国和秦晋同尊王化，因而经教可相互通用。那中华和印度国界虽然不同，但中华也在我轮王的王化之下，何不同尊佛教？为何又要独废呢？您的诏书上说：让僧人回家侍奉父母，但儒学又说立身行道以此让父母显名，这就是孝行，既然如此又何必还家？”
宇文邕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慧远，如今，我大周境内的僧人，不种田，不纳粮，不交差！这些僧人的父母在家里，反而还要受到国家供养僧人的影响！这哪是孝行？此外，你说中华在佛国轮王的王化之下，我是要问你，论语颜渊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就是王化之道！”
“孔子到卫国去，冉有为他驾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啊！冉有问：人口已经够多了，进一步要做什么呢？孔子说：富之，要让他们富起来。冉有又问：富了以后进一步要做什么？孔子说：教之。就是要教化他们。这便是王道。”
“如今国家兵灾四起，百姓独担赋税，而你们僧人呢？拿着国家的铜铁去铸造佛像，钱是一文也不交！粮食是一颗也不上缴！如此下去，国家如何富强？百姓如何富裕？难道，这样的佛，朕不应该消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