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宁州当兴
“前些日子的事情我听说了。”
王沄神色淡淡的看着骤然紧张起来的李知风:“你的处理非常好,我很满意。”
李知风心头大松。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崔捌虽不曾给她一纸休书,但就他做的那些事,和抛妻弃子有什么区别?
之所以没休她,不是念及情分,而是延续了一贯的敢做不敢当的行事风格,她只不过是将崔捌做的事情曝光,做了崔捌心里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而已。
但她也清楚,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她这个为人妻的翻脸无情太狠心……他们的眼神透着这个意思,
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她并不在意,他们不是她,就算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也难感同身受,又怎么能理解她呢?
但她在意王沄的看法,王沄是能决定她和儿女们命运的人,若王沄不喜,他们的未来堪忧。
王沄没去管这一瞬间,李知风脑子里闪过多少念头,她特意说那么一句也不过是安一下李知风的心,她继续说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沈先生是我的老师,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当世能与他相提并论者,极少。”
“让你在他身边侍候,听从差遣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一个跟在真正有学问、有智慧的长者身边学习、聆听教诲的机会。”
“从今日起,你需身兼数职。”
“书院正式授课之前,你既要继续听从崔迩的安排,做他交给你的从差事,也需要听从老师的吩咐,做老师让你做的事,两边都需尽心。”
“待及书院开始授课,你既是迎霞书院第一批学生,需与其他学生一般,刻苦求学,也要继续听老师差遣,将老师所有吩咐的事情处理妥当。”
“是~”李知风恭声应诺:“主子放心,小人定全力以赴,当好差,不辜负主子的期望。”
“嗯~”王沄微微颔首:“我最期望的不是你当好差,是希望你能在书院和老师身边学有所长,成为真正拥有智慧的人,而后像崔迩等人一般,凭借真本事,在管事之中占一席之地。”
李知风一惊:“主子,奴婢只求能为主子当好差,不辜负主子的期望,别的不敢妄想。”
王沄微微挑眉:“是不敢想还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李知风迟疑了一下:“奴婢一介妇人……”
“妇人便又如何?”王沄语气淡淡的:“别忘了,我与你一样,也是女子。”
李知风眼底闪过微光,却只是苦笑:“主子尊贵无比,奴婢出身卑贱,哪能一样呢?”
王沄淡笑:“我是女子,对我来说,女管事差遣起来更顺手,只是有能力成为管事的女子不多,而你是我目前最看好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李知风眼底的光亮了两分:“奴婢明白,奴婢定全力以赴,不辜负主子的期望。”
“主子,这里放的是去年的陈粮四万多石,一半是庄子上剩下的,另一半是这两日从并州城买回来的。”
“庄子上剩下的都是好粮,小人盯着重新装袋,确定没有受潮发霉,吃起来不如新粮却也没差多少。”
“买回来的小人也认真检查过了,少部分好,大部分比庄子上剩下的差,没有掺沙土、没有霉变,入口不好吃。”
“您吩咐的是六万石,还差一万两千多石。并州城内的米粮店已经凑不足这么多,小人已经让人去村里,或收或换,估计能在三天内凑齐。”
崔十七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照她的吩咐来做,王沄很满意,但时间上……
“三天太久了。我与谢将军商议的是第一批十万石稻谷会在年前运抵祁州。”
“从并州到祁州,要过庐州、建宁郡、益州、锦州、梁州,而后才能抵达祁州,一路顺畅也需二十六七日。”
崔十七默默点头。
兴隆号的三十二支商队,每一支商队都有固定的路线,而每一个商队首领都需要对自己的路线了如指掌,对其他路线了然于心。
崔十七能力够强武功却一般,无法胜任商队首领之职,但依旧需要了解所有的商队路线,自然知道王沄说的都是实情。
“如今已是十月底,三日后凑齐,最快也要十一月初才能出发,若一路顺利,自然能在约定时间之前抵达祁州,但若路上遇上什么变故呢?”
王沄脸上浮起淡淡的凉意:“被截杀的可能有三成,出现各种意外,需要停下来处理,导致耽搁时间的可能有十成。”
“这一路二十七八天,不会每天都出状况、出意外,但隔天出一次小意外,隔三天出现一次大变故却是有可能的。”
“小意外耽误一两个时辰,大变故延迟一天半日……二十七八天最后被延长成四十天,五十天甚至两个月都是有可能的,端看制造意外的人手段够不够高、够不够狠。”
“路上我们无法控制,那就在我们能控制的时候争取加快速度。”
“立刻给崔卅送信,让他今日内将缺的一万两千余石粮食凑齐,明天之内清点装车后直接出发。”
“是!”崔十七应诺一声,他一抬手,都不用开口吩咐,便有手下去做这件事情了。
“我交代的是总共十万石粮,六成去年的陈粮,四成新粮……新粮都准备好了吧?”
崔十七点头:“都已经装袋清点好了,只需清点装车就能出发……人手和车马都已经到位,随时可以装车,调用了两支商队,一支是老十九原本负责的,另一支是崔武负责的,每年从祁州出关,对线路十分了解。”
王沄满意的点头,看向身侧的崔十九:“你叫崔武一声,现在就清点装车,明日一早便出发……崔卅那边凑足粮食后直接从宁州走,与你们路上会合。”
“是,主子~”
粮食是连夜清点装车的,破晓时分,所有粮食清点完毕,崔十九最后确认后向王沄辞行:“主子,小人这便去了!”
王沄点头:“此去万事小心,谨记,我在宁州等你归来!”
“主子放心,小人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早日学成归来。”
王沄颔首,看着崔十九飞身上马,看着他带着车队开拔,看着他们下山远去的车队,就那么一直看着……
“主子~”崔迩上前一步:“您不用担心,老十九年纪不大,经历过的事情却不少,他定然能顺顺利利的。”
“我不担心他,我对他有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学有所成。”王沄微笑:“我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我能不能在他回来之前,为他准备足够的人手,好让学成归来的他有兵可带,而不是徒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当光杆将军。”
“这个主子也不用担心。”崔迩笑:“官场上有蒋太守和林先生,并州军中有崔圆和老十八,麦田山庄平平稳稳,迎霞书院也将迎来山长……这都是大兴之兆,并州将兴,主子想要看到的会一步一步成为现实。”
“是大兴之兆,但非并州!”
眺望远去的车队,王沄声音悠悠:“如今的我们,比之以前已然壮大,但与真正强大的势力相比却依旧是弱小的、根基不稳的。若兴在明面上,必树大招风,遭人觊觎和算计,并州之兴,只能兴在暗处。”
“不仅如此,还得找一个能将并州所有光芒遮挡住的对象……”
崔迩会意:“主子觉得宁州如何?”
王沄轻笑:“黎太守有王佐之才,有如此人物为宁州太守,宁州不兴何处兴?宁州当兴,当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