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一晚，对张扬来说，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为啥？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徐海胜眼里，就像一块抹布一样，能用则用，不用则弃，用时干的是脏活累活，弃时毫无顾忌。
就好比昨晚，当徐海胜需要交好魏阳时，为消除曾阴过魏阳的隐患，就毫不犹豫地把锅甩到了他身上，而去进料时，他却只准备带辛威凡，毫无顾忌地抛弃了自己。
而之所以抛弃，则是因为，三组在有了魏阳介入之后，在徐海胜那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已经不具备太大的价值。
至于为啥毫无顾忌，当然是因为他曾经跟徐海胜是一伙的，一起拿过回扣，因此徐海胜算是吃定他了，知道就算弃用他，不再给他好处，他也不敢咋样。
想了一晚上，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逻辑。
其实对于能不能继续拿回扣，他已不那么在乎，因为随着魏阳的到来，他已经意识到，那钱会拿得很烫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也正因为如此，在过去的这两天，他连分料时，都不敢随便占那点小便宜了。
因此，他真正介意的，其实是徐海胜对待他的那种能用则用、不用则弃的态度。
对此，他很是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咋样？
干脆辞职走人？
对此，他也是不甘心。
要知道，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能力，假如离开维恩的话，未必一定能找到比维恩待遇更好的工作。
还有，他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肯不计前嫌，愿意教他相玉知识的魏阳，在学好真正的本事之前，他也舍不得离开。
那咋办呢？
要不干脆彻底投靠魏阳，换一个老大？
说实在的，他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要知道，昨晚他可是羡慕死了梁夏那胖子，羡慕他能有魏阳那样一位肯提携他、照顾他的老大。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真的太有道理了，他发现，同样是老大，徐海胜跟魏阳一比，就狗屁都不是，一想起来就能气死他。
可问题是，就算他想真心投靠魏阳，魏阳又肯真心接纳他吗？
他不敢奢望。
毕竟魏阳明知他是徐海胜的人，并且还阴过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对他不计前嫌就很不错了。
因此，他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明白自己未来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于是，只能彷徨地顶着一对熊猫眼来上班。
其实昨晚的魏阳也没有睡踏实。
至于没睡踏实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的住处，还有些不太习惯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在冥思苦想破局的办法。
别看他已经意识到，徐海胜在进货那一块肯定存在猫腻，也别看他已经答应了要一起去监督进货，可事实上，能否就此抓住徐海胜玩猫腻的证据，他心里却是一点数都没有。
道理则很简单。
假如徐海胜没一点准备，以及应对他监督的手段，又岂肯如此大大方方地向他发出邀请？
而假如他不能准确地抓住徐海胜玩猫腻的证据，他又如何顺利地将徐海胜拉下马，并且还不至于严重影响销售部现有的运作？
很难！
因此，他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也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破局方法。
直到第二天一早上班，他接到胖子电话，说想来维恩跟销售部的几位组长具体聊聊，关于帮客户寄售存料的事。
在得到了他借钱开店的承诺后，现在的胖子很上心，立即就在翡翠零散交易市场租下了一个固定摊位，又从老家叫来了几位堂弟表弟堂妹表妹的亲戚，准备大干一场。
人手即将到位的他，已迫不及待想启动业务了。
对此，魏阳表示理解，也决定全力支持他，于是，先一个电话把张扬预先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他已经想过了，关于帮客户寄售存料的事，他决定先以三组当试点。
毕竟三组这边，他自己已深深介入，而且又在临时兼主播，在客户那边很好宣传推广。
而二组那边，却是对他阳奉阴违，估计推广得不会那么顺利。
再说，胖子的业务才刚刚起步，一下子让他处理太多的话，估计也未必能忙得过来。
“老大。”
头一回被魏阳主动召唤的张扬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老大二字叫了出来。
这声老大，却让正在苦思破局之策的魏阳眼神一亮。
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当张扬被徐海胜无情地抛弃后那种落寞与幽怨的神情，他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还是继续从张扬这里寻找突破点？
事实上，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这几天张扬不知是不是被吓破了胆子，表现得始终很本分，根本就没能让他抓住把柄。
抓不住把柄又如何？
难道就不能策反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坐吧。”
他以极为随意的语气，将张扬领到了茶台边坐下，并且亲自给他斟上了早已泡好的茶水。
这礼贤下士的一套，是他上次从林琳那里体会到的，他现在现学现卖。
一边斟茶，他又一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徐经理不是你老大吗？现在你又叫我老大，就不怕徐经理那边有意见啊？”
这一敏感的问题，让张扬心里稍稍一慌，但他立即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他有意见就有意见呗，跟您比，他根本就不配当老大。”
对徐海胜怨气已重的他，终于硬着头皮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
咦，有戏！
魏阳暗暗一喜，假装好奇地问道：“为啥这么说？他对你不好？”
这却是让张扬为难了。
尽管他已经对徐海胜有了很重的怨气，可关于为何有怨气的原因，他能随便说吗？
直接跟魏阳说：之前阴你的事，是徐海胜唆使的，目的是为了把你给逼走？
直接跟魏阳说：那家伙不是人，一直在挖公司墙脚？
那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实在是不能说啊！
憋了好一会，他才憋出了一句：“反正他不是好人，你小心点。”
魏阳：“……”
口风还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