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秦主任我家就在里面。”
谭清月连忙带着秦然进入曲折幽深的小胡同。
小胡同，两旁大多是断垣残壁的平房，散发着一股股不见阳光的霉气。
泔水桶随意倒在地上，硕大的长毛老鼠，成群油亮的蟑螂，正四处觅食。
秦然下意识捂了捂鼻子，清月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谭清月看到秦然的举动，额头低了下去，生出一股自卑。
两人来到胡同深处，环境更加肮脏。
散发恶臭的生活垃圾，在昏暗的路灯下冒着白烟，水泥地上，布满了一层层滑腻的油渍。
秦然感觉脚有些滑，停下脚步，注视着地面。
谭清月见秦然停止了前行，双脚并拢，小手死死捏住了衣袖。
“秦主任，不好意思，这地方你应该很不习惯，本想邀请你进去坐一下，要不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吧。”
秦然这时候要是离开，无疑给这女孩心里再刻上一道伤疤。
“没事，我从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到处看看也是有点怀念。”
听到此话，清月稍微脸上好了一点。
哎，心底真好，自尊心又这么强。
在胡同内，拐了无数个弯，终于来到清月的家。
2米宽的黄色的泥巴墙，时不时滑落泥沙，破旧的棕色木门，早已被雨水侵蚀腐烂，外皮全部脱落。
清月缓缓推开房门。
20平方的房间内，中间摆放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
床旁边则是灶台，摆满了各种调料的瓶瓶罐罐。
躺在床上的中年女子，见门被已开：“清月你回来啦，快吃晚饭，你旁边的是？”
这位是：“妈，这是我学校的主任，今天碰巧遇到还帮我卖衣服呢，赚了200多。”
说完，立马从包里把一大半散钱递给母亲。
“妈，明天我再给你买点药，你这个月的药费不用担心了。”
“傻孩子，人家主任帮你卖衣服，你怎么不给辛苦费？快拿100给主任。”
谭清月连忙抓了一把大钱：“主任你快收下。”
见床上躺着的女人一脸期盼，谭清月的神情也是无比坚定。
可这钱，秦然怎么收的下去啊。
将钱揣进裤兜后，秦然问到：“阿姨，您这是？”
“几年前被毒蛇咬了，没钱医，最后落下来个残疾，可怜我的清月啊。”
“5岁父亲又死了，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现在我又是她的累赘。”
说完女人鼻子一酸，在床上哭了起来。
清月见母亲哭泣，连忙拍着母亲的后背：“妈，不苦，毕业我就去找工作，到时候就有钱了。”
两人平息后，女人又从灶台下端了一碗面出来，然后把面匀为两碗。
“主任吃点东西，咱家没啥好吃的，你讲究一下。”
黑黢黢的陶瓷碗，破了无数缺口，里面面条早已凝固成坨。
清月已经开始大口吃了起来，见犹豫的秦然，连忙放下碗筷。
“妈，秦主任刚刚吃了宵夜，现在饱了，吃不下了。”
“哦哦哦，那好吧。”
女人的目光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还是清月的主任，一点招待都没有，心生自责。
“哎呀，刚刚没吃饱，正好这面条香喷喷的，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秦然大口吃了起来，两三下吃完后，抹了抹嘴：“好吃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阿姨笑了起来，而清月则是一脸感动。
没想到秦主任，为了躺在床上的母亲的心情，能做出牺牲。
吃完后，清月走出房门，在外面清洗了碗筷。
秦然拉起女子满是褶皱的手：“阿姨，学校有奖金，给学校品学兼优的学生。”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清月就是优秀学生，这2000块您先收下。”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要。”阿姨连忙摇头。
“您收下，这是学校给的，您拿去买点药，再给清月买点学习用品。”
“真的吗，太谢谢主任了！”清月的母亲哽咽道。
随后从阿姨这也得知，清月的成绩原本不错，但害怕无法照顾母亲，所以选择家附近的华美职高。
而这几年的学费，也是东拼西凑，欠了不少债务。
哎，命运专挑苦命人。
清月洗完碗筷回到屋内。
秦然起身：“清月，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清月，快送送主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清月你照顾好阿姨，再见。”
说完秦然便离开。
阿姨把钱掏来看了看。
谭清月一脸疑问：“妈，这钱你哪来的？”
“是刚刚主任给的，说是学校给你发的奖学金。”
清月哪里不知道，没有评选，没有通知，学校怎么可能突然发奖学金。
“学校没有发，这钱应该是秦主任自己掏的。”
“啊，那可不行，你赶快把钱还给人家。”
“恩。”清月接过钱，连忙跑向外面。
看见前方熟悉的背影：“秦主任等等！”
秦然听到清月的追喊，停下脚：“怎么了？”
“谢谢秦主任，但是我有手有脚，不需要您的施舍！谢谢您。”
谭清月气喘吁吁的说完，将钱又递给秦然。
秦然马下脸：“谁说这钱是白给你了？”
“啊？那是怎么呢？”
“我这钱给你，就代表你是我的人了。”
“啊？主任您说什么。”清月上脸一红。
虽然也有表白过，但她出身卑微，从没动过这心思，只想好好读书。
秦然想了想：“是这样我准备开个网店，卖衣服的。需要人设计打板。”
“噢，秦主任想让我帮您打板么。”
“嗯，摊你别摆了，这2000就当提前给你预支一个月工资吧。”
谭清月还是不敢置信：“我能行吗？”
“我说行就行。”
“不不不，帮主任做点事应该的，这钱我不能要。”
见谭清月如此执拗，秦然也有些头大。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饱受冷眼，自尊心是比一般人敏感得多。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了？”
“秦主任，没有没有。”清月急的满脸通红。
秦然拍了拍她肩膀：“过几天我再找你做事，你拿着钱给阿姨买点药。”
清月见推辞不过，又想到瘫痪在床的母亲，最后点了点头。
看着秦然离去的背影，谭清月死死捏住，手里的钱。
回去的路上，秦然不断回想。
这地方那是人住的，得给清月换个地方才行，日后工作也方便交流。
手里的5万块，还完这个月的贷款，加上这些天的开销，就只有3万多了。
现在项目有了，人也有了。
刘校长，我吊你这么久，你也该掏出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