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废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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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悉心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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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玖银牙暗咬,压下翻涌的气血和阵阵袭来的虚弱感。她深知,在此地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自己必须争分夺秒地恢复实力,并且……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谨慎。

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不仅有着噬魂沼这般诡异凶险的环境、镇罪碑与祭坛所暗示的未知恐怖存在,更有着来自“自己人”的、防不胜防的狠毒算计与背叛!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手中那枚触手温凉、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星钥,以及那个封印着寂灭黑莲、散发着缕缕寒气的寒玉盒。指尖传来它们坚实的存在感,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磅礴力量与随之而来的沉重责任。

一股强烈的意念自心底升起,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与周遭的阴冷,她的眼神在深深的倦意中,透出一股如同经过千锤百炼、无比坚定的锐利光芒。

接下来的路,注定步步杀机,暗箭难防。四伏的危机可能来自诡异的环境,可能来自未知的怪物,更可能来自看似同伴的毒蛇。

但同样,每一步的探索,每一次的险死还生,也都可能让她拨开更多的迷雾,更加接近那个被层层掩盖、尘封了万古的惊人真相。

她必须走下去。

为了对南风镜、南宫月儿的承诺,为了昊天学院的安危,也为了……彻底弄清这缠绕一切的阴谋与黑暗背后,最终的答案。

顾如玖藏身的兽骨化石洞穴深处,死寂是唯一永恒的主题。她背靠着冰冷粗糙、如同玉石般的巨大骨壁,全力运转《药王经》功法,服下的丹药化作汩汩暖流,缓慢却持续地修复着受损严重的经脉和内腑。金莲业火在她体内静静流淌,如同最忠诚可靠的卫士,一丝丝地焚尽那些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她根基的灰雾死气。

那枚星钥被她紧紧握在掌心,其散发出的微弱却纯净的星辰光辉,不仅驱散了洞穴内小范围的浓稠灰雾,形成了一圈相对“干净”的区域,更带来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仿佛与这片吞噬一切生机的死寂绝地格格不入,却又无比顽强地在此开辟并守护着一小片孱弱却坚定的净土。

时间在这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悄然流逝,无声无息。

不知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与黑暗中过去了多久,或许几个时辰,或许更久。顾如玖终于长吁出一口带着疲惫却已然沉凝了许多的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底深处,一点璀璨的金芒一闪而逝,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她体内那翻腾不休的气血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严重的伤势暂时得到了稳定,不再继续恶化。干涸的经脉之中,新生炼化的灵力如同溪流般重新开始流淌,虽然远未达到奔腾汹涌的全盛时期,大约只恢复了三四成左右,但至少不再是先前那般油尽灯枯、近乎任人宰割的虚弱状态,有了初步的自保和继续探索的能力。

她很清楚,现实的严峻不容乐观。自己绝不能一直躲藏在这处偶然寻得的、暂时的避风港里。那个状态诡异、实力强横的半元婴修士,以及那个手段歹毒、气息恐怖的鬼脸怪物,不知何时就可能追踪而至。更何况,这片被遗忘的寂静古墟本身,就是一处步步杀机、充满了未知与诡异危险的绝地。坐以待毙,无异于自取灭亡。

她必须主动出击。

去寻找离开这片诡异绝地的出路,或者……更重要的,是找到此地与那诡异的星噬之力、与学院内部那惊人阴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线索,那些必然隐藏在某处的、至关重要的蛛丝马迹。

她小心翼翼地将神识如同触须般缓缓探出洞穴之外。外界的灰雾依旧浓稠得化不开,死寂无声,但之前那场激烈战斗留下的能量波动和那鬼脸带来的恐怖压迫气息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从未出现过。那个半元婴修士是死在了鬼脸和触手之下,还是同样逃脱了?那个可怕的鬼脸又隐匿到了何处?

无从得知。这片古墟吞噬了所有的痕迹和答案。

顾如玖收敛起所有杂念,定了定神,决定继续向着之前凭借星钥感应和传送残余波动所判断的、那片巨大废墟轮廓的方向前进。那里是古墟最核心的区域,也必然是最可能隐藏着关键秘密和离开线索的地方。

再次踏入那吞噬一切的浓稠灰雾,她比之前更加谨慎。星钥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星辰光辉,这光芒如同迷雾中一盏指路的微小灯塔,不仅为她提供着方向,也在一定程度上驱散、净化着试图靠近的邪恶死寂气息。金莲业火极致内敛,不再外放光芒,只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却无比坚韧的金色膜层,默默抵御着无孔不入的侵蚀。

沿途所见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昭示着此地曾发生的大战何等惨烈。破碎不堪、早已失去所有灵性光泽的法宝残片如同垃圾般镶嵌在扭曲的岩石之中;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恐怖爪印深深撕裂了大地,留下深不见底的沟壑,其中弥漫着不祥的黑气;甚至有一片区域,空间结构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布满了肉眼可见的漆黑裂痕,混乱狂暴的虚空能量从中丝丝渗出,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她不得不耗费极大精力,远远地绕开这片死亡区域。

越往这片被遗忘的古墟深处前行,周遭弥漫的那种源自万古之前的深沉悲凉与绝对死寂感就越发浓重压抑,如同无数双冰冷枯寂的手化作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心魂之上,几乎令人窒息。

但同时,她那经过星骸之地淬炼、对星辰之力异常敏锐的感知,也隐约捕捉到,在这片死寂的空气之中,开始弥漫起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与她手中星钥气息同源,却又显得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磅礴浩瀚的星辰之力波动。

这波动细微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像黑夜中唯一闪烁的微弱萤火,更似一块无形的磁石,隐隐约约地指引着、吸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遵循着心中这丝微弱却坚定的感应,她在一片狼藉的断壁残垣、倾颓的巨柱和破碎不堪的古老遗迹之中,小心翼翼地艰难穿行了许久。

终于,前方那浓稠得化不开的灰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一片相对完整、规模极其宏大的广场轮廓,逐渐穿透弥漫的雾气,模糊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尽头。

广场的地面由一种不知名的、触手冰凉坚硬如玄铁、色泽沉黯如墨的漆黑巨石铺就,这些巨石历经了难以想象的万古岁月洗礼,竟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平整与坚固,只是表面布满了无数道深刻凌厉的武器划痕和一个个触目惊心、巨大无比的能量冲击坑洞,无声却惨烈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爆发过的、毁天灭地般的大战。

广场的尽头,隐约可见是一座几乎已经完全坍塌、化为一地狼藉废墟的巨型宫殿残骸,仅剩几根断裂严重、却依旧高达数十丈、需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如同战至最后、宁折不屈的巨人般,倔强地耸立在弥漫的灰雾与废墟之中,悲壮而苍凉。石柱表面似乎曾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如今早已被岁月和战火磨蚀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星辰与蛟龙的残破轮廓,依稀能窥见一丝往昔的宏伟与神圣。

而最吸引顾如玖目光的,并非是这些残破的巨柱,而是广场正中央的那一座——虽然同样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奇异能量波动的古老祭坛。

祭坛同样由那种冰冷彻骨、坚不可摧的黑色巨石垒砌而成,样式极其古朴,甚至带着一种蛮荒时代的原始粗犷感,仿佛出自未开化之手,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坛体表面布满了早已干涸凝固、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暗褐色、面积大得惊人的、疑似血迹的污渍,这些污渍层层叠叠,历经了无尽岁月,竟依旧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仿佛刚刚流淌出来的血腥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缠绕不散的不祥与邪恶气息。

祭坛的周围,触目惊心地散落着数十具姿态极其扭曲、仿佛在承受了无法想象的极度痛苦后瞬间死去的奇异骸骨。这些骸骨并非人类,形态千奇百怪,有的生有多条肢体,有的拖着长长的尾骨,有的头骨形状怪异……但无一例外,它们的骨骼都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统一的、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侵蚀后的暗金色泽——

与她在噬魂沼底下那面残破“镇罪碑”旁看到的那些恐怖骸骨一模一样!是噬星族!

这些噬星族的骸骨大多保持着环绕祭坛跪拜或献祭的姿势,仿佛是在进行某种极其邪恶古老的可怕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被一股突如其来、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瞬间毁灭、定格于此,化为了永恒恐怖的雕塑。

顾如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股冰冷的寒意不受控制地顺着脊椎急速爬升。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扫描着祭坛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刻痕,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细微线索或能量残留。

在祭坛的正中央,那片被暗褐色污渍覆盖得最为厚重、几乎看不出原本材质的地方,顾如玖的目光骤然凝固——她发现了一个让她瞬间脊背发凉、头皮微微发麻的熟悉图案!

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密到了极致、古老到仿佛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甚至每一笔每一画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与疯狂意味的未知符文,层层叠叠、诡异地、毫无规律地交织构成的图案。

这些符文的刻痕极深,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楔入坚硬的石质内部,边缘因常年浸染暗褐污渍而显得模糊不清,却依旧顽固地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却又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缠绕、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极度不适与排斥的邪异能量波动。

它们以一种令人头晕目眩、心神几乎要迷失的方式,共同勾勒出的,是一只残缺不全、边缘破碎、仿佛被某种伟力强行撕裂、又或是因仪式中断而未曾完全绘制完毕的、巨大眼睛的轮廓!

这只“眼睛”空洞无比,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眼眶内部完全被那些蠕动般的、活着的扭曲符文所填充、占据,整体呈现出一种彻底非人的、冰冷的、毫无生命温度的机械式审视感。它静静地“镶嵌”在祭坛最核心、最污秽的中央,如同一个沉默而恶毒的古老烙印,又似一个通往不可名状深渊的窥视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跨越了万古时光的、纯粹的恶意与深沉的不祥。

与之前在噬魂沼底下那面神秘“镇罪碑”上所见的图案极其相似,无论是那符文的笔触风格还是其中蕴含的冰冷意味,都如出一辙!

但眼前祭坛上的这个图案,其构成明显更加繁复精密了数倍,符文的数量和交织的方式都呈现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谲感,其中散发出的那股邪异、不祥、仿佛能污染心神的波动,也远比镇罪碑上的那个残破图案要浓郁和……邪恶得多!

图案的大致中心位置,还有一个刻意雕琢出的、约莫拇指指节大小的圆形凹槽,凹槽内部光滑,边缘整齐,似乎原本镶嵌着某种特定的物品,如今却已空空如也。

而就在这个散发着浓郁邪恶气息的眼瞳图案旁边,还刻着几个极其古老、笔画几乎已被岁月和污秽磨平、几乎与祭坛本身融为一体的蛟族文字。这些文字的形状扭曲而原始,充满了蛮荒的气息。

顾如玖凝聚目力,凭借着过往的见识和对古老文字的敏感,仔细辨认了许久,才从那些模糊的刻痕中,勉强串联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含义:

【……之眼……监视……通道……供奉……】

文字残缺不全,信息支离破碎,但仅仅是这几个关键词,再结合中央那邪恶无比的眼瞳图案以及其下的凹槽,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猜想,不可避免地浮上顾如玖的心头。

这个祭坛,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祭祀场所,而是一个……用于定位和超远距离传送的邪恶装置!那个令人不安的眼睛图案,其符文结构与沼泽底下的“镇罪碑”极其相似,很可能同出一源,是用来监视、甚至试图打开某种连接未知之地的“通道”的!而那些环绕祭坛死去的噬星族骸骨,看其姿态,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狂热的供奉仪式,试图维持、或者更进一步扩大这个“通道”!

他们如此疯狂地供奉着什么?这通道又究竟通向哪里?难道……另一端连接的,就是守墓人口中那万劫不复的恐怖“罪渊”?!

就在她心神因这个可怕的猜想而剧烈震动之际——

手中一直紧握的星钥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热、发烫,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高频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祭坛中心那个眼睛图案,或者说图案所连接的那个“通道”的强烈吸引,要脱手飞去,直扑向那不详的源头!

与此同时,祭坛中央那个残缺的眼睛图案最中心的凹槽处,毫无征兆地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刺眼、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猩红光芒!

一股冰冷、邪恶、充满了最原始贪婪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一条沉睡了万古终于苏醒的毒蛇,猛地从祭坛深处那不可知的“通道”另一端探出,跨越了无尽空间,牢牢锁定了顾如玖……以及她手中那枚正在剧烈震颤、散发出纯净星辉的星钥!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仿佛被这股意念赋予了短暂的“生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散落在祭坛周围、早已死去不知多少万年的暗金色噬星族骸骨,空洞的眼眶之中,竟同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同样猩红、充满恶意的光芒!

它们……动了起来!

不,并非真正的复活,而是残留在骸骨之中的邪恶意念被那猩红光芒和恐怖的跨界意念所激活、操控,如同被无形丝线提起的木偶,僵硬地、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作响声中,挣扎着站起身形!所有骸骨头颅扭转,眼眶中那冰冷的红芒死死地、贪婪地盯住了场中唯一的活物——顾如玖,一步步地、带着万古的死寂与怨毒,向她围拢过来!

而祭坛的正中央,那一点猩红的光芒越来越亮,如同地狱睁开的邪眼,并且开始逐渐凝聚、拉伸,形成一个微小的、却在不断加速旋转的黑暗漩涡!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也更加暴虐贪婪的星噬之力,如同实质的黑色粘稠液体,从中弥漫渗透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神魂都感到腻烦作呕的甜腥气味!

这祭坛下面,果然连接着某个充斥着无尽星噬之力的可怕地方!它被星钥那纯净的星辰气息彻底激活了!

顾如玖脸色骤然大变,心知绝不能让其完全成型,第一时间就试图将剧烈震颤的星钥强行收回储物戒,以空间之力隔绝其气息。

但,已经晚了!

那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之中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滔天邪气的猩红血线,速度快如闪电,无视空间距离,直取顾如玖手中那枚剧烈挣扎的星钥!同时,周围那些被操控的暗金骸骨也发出了无声却震人心魄的咆哮,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骨爪撕裂空气!

前后夹击,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顾如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她几乎被那邪恶意念侵蚀的心神瞬间清醒。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非但没有试图后退闪避,反而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近乎自毁的决定!

她将体内刚刚恢复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星钥之中,同时心念沟通寒玉盒,强行引动了一丝寂灭黑莲那极致死寂、吞噬一切的气息,将其短暂地附着在星钥表面,然后汇聚全身之力,狠狠地将那震颤到极致、骤然爆发出璀璨星芒与寂灭黑气的星钥,主动砸向了祭坛中央那个刚刚成型、尚未稳定的黑暗漩涡!

“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轰!!!

星钥如同被烧得赤红的烙铁,裹挟着顾如玖全力灌注的灵力与决绝的意志,猛地撞入了那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最中心!

蕴含其中的纯净星辰本源之力、金莲业火那焚尽万邪的净化之意、以及寂灭黑莲那吞噬一切的极致死寂道韵,与漩涡另一端渗透而来的、精纯而暴虐的星噬之力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法则层面的剧烈冲突!

整个祭坛疯狂地震动、摇晃,发出如同濒死巨兽般的痛苦呻吟!那刚刚成型的黑暗漩涡瞬间被这股狂暴的混合能量冲击得扭曲、剧烈膨胀,仿佛要炸裂开来,随即又如同黑洞般向内急剧收缩!猩红不祥的光芒与纯净的星辰光辉、璀璨的金色火焰、深邃的黑色死寂之气疯狂地交织、对撞、湮灭,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怒的恐怖咆哮,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从那扭曲坍缩的漩涡深处隐隐传出,震得整个广场的灰雾都为之沸腾!

那些正疯狂扑过来的暗金骸骨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动作猛地一僵,眼眶中的猩红光芒骤然熄灭,随即哗啦啦地散落一地,重新变回毫无生气的冰冷枯骨。祭坛中央那个眼睛图案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闪烁,明灭不定,最终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咔嚓”脆响,那由符文构成的图案表面,竟然崩现出一道狰狞的裂痕!

而星钥在与那黑暗漩涡剧烈碰撞的刹那,也自主爆发出一圈强烈的星辰光晕,如同最后的抵抗,随即光芒迅速变得无比黯淡,被漩涡坍缩产生的巨大力量猛地弹飞回来,划过一道弧线,落入顾如玖手中。入手冰凉,顾如玖赫然发现,星钥那原本光滑的表面,竟然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触目惊心的裂纹!

顾如玖接住受损的星钥,根本来不及查看祭坛的具体情况,也顾不上心疼星钥的损伤,转身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广场外的灰雾深处玩命冲去!

身后,祭坛的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那黑暗漩涡极不稳定地疯狂扭曲、膨胀、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能量闪电,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炸开来!

她刚冲出广场的范围,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足以撕裂耳膜、震碎神魂的惊天动地巨响!

轰隆!!!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毁灭之环,夹杂着精纯到极致的星噬邪能、破碎的星辰之力、寂灭死气以及各种完全混乱狂暴的能量,如同毁灭性的海啸般,以祭坛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情地席卷而来!

顾如玖只来得及将金莲业火催动到极致,在身后形成一道凝实的火焰壁障,整个人就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波狠狠地掀飞出去,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完全无法控制地砸进远处一片狼藉的断壁残垣之中,巨大的撞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咙一甜,压抑不住的鲜血再次狂喷而出。

她强忍着几乎散架般的剧痛和眩晕,挣扎着回头望去——

只见广场中央烟尘与混乱的能量光屑弥漫冲天,各种属性的狂暴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巨蟒般疯狂肆虐,将一切都撕碎、湮灭!那个诡异而危险的祭坛……已然彻底消失,化为了一片弥漫着焦糊味的齑粉!只有一个巨大无比、边缘呈现熔融状、深不见底的恐怖坑洞留在原地,从中不断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星噬邪能与星辰寂灭气息的残余波动。

成功了……她竟然在误打误撞之下,以星钥和寂灭黑莲的力量,阴差阳错地毁掉了这个连接着未知恐怖之地的诡异祭坛!

但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星钥表面那一道细微的裂纹触目惊心,不知是否会影响其威能;而她自身的伤势更是再次加重,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经脉刺痛欲裂,状态比之前更加糟糕。

然而,还没等她稍微喘一口气,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怀中那枚受损的星钥竟然再次微微震动起来,这一次却是指向了与祭坛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并且艰难地传递来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中断的意念:

“……封印……松动……核心……镇……石……”

是守墓人!他竟然在星钥受损、且隔着如此遥远距离和古墟隔绝的情况下,还能勉强传递过来一丝信息!看来毁掉那个邪恶的祭坛,切断了一个重要的能量节点,似乎暂时减轻了镇罪碑核心封印的一些压力,让他得以分出极其微弱的力量进行沟通?

顾如玖顺着星钥指引的微弱方向望去,视线穿透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尘埃和稀薄的灰雾,落在那片更加幽深、更加破败的巨大宫殿废墟深处。那里黑暗弥漫,仿佛蛰伏着亘古的凶兽。

“镇……石”?是指镇压罪渊的核心基石吗?

她艰难地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明和坚定。虽然此刻伤上加伤,处境愈发艰难,但冥冥中的感应和守墓人拼力传来的信息似乎都在表明——她正在一步步接近这一切混乱与阴谋的真正核心。

她毫不犹豫地服下身上最后一颗珍贵的疗伤丹药,感受着微弱的药力化开,勉强稳住濒临崩溃的身体。随即紧紧握住了那枚布满细微裂纹、却依旧顽强散发着柔和星辉的星钥,如同握住了唯一的希望与方向。

然后,她一步一步,脚步虽因伤势而略显踉跄,目光却无比坚定地,向着那片更加黑暗、更加危险、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废墟最深处走去。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那个能调动“影卫”、渗透学院的庞大势力,绝不会让她如此轻易地接触到那最后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前方的道路,必将布满更为酷烈的杀机。

宫殿废墟的深处,黑暗如同亿万年来从未消散过的凝固墨汁,比外界的灰雾更加浓重沉滞,几乎要彻底吞噬掉星钥散发出的那一点微弱却坚韧的星辰光芒。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每吸入一口都带着亿万年的陈腐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直接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恐怖威压,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屈膝臣服。

顾如玖背靠着一根断裂的、表面雕刻着模糊星辰纹路的巨大石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方才强行引爆祭坛产生的可怕冲击让她伤上加伤,五脏六腑如同被狠狠震荡过般疼痛欲裂,经脉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更是紊乱不堪,如同即将断流的溪水。她迅速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星钥,那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纹如同扎在她心头的尖刺,钥匙本身传来的波动也明显变得微弱而不稳定,其中流淌的星辉也黯淡了几分,令人担忧。

守墓人最后拼力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意念——“封印……松动……核心……镇……石”——如同一声声沉重的警钟,在她疲惫却紧绷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催促着她,也警示着她。

镇石?是镇压那所谓“罪渊”、维系着整个封印体系的核心基石吗?它就在这片废墟的最深处?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竭力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引导着金莲业火那温和却强大的生机之力一点点修复严重的内伤,一边将心神警惕提升到了极致。这片区域带来的危险感觉,远超外面。那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的沉重威压并非某种存在主动散发,而更像是一头沉睡万古的巨兽无意识的呼吸,沉重、古老、带着令人心头发慌的原始压迫感。

她循着星钥那变得微弱却依旧固执指向一个方向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在坍塌倾颓的巨大殿宇残骸和扭曲断裂的廊道之间艰难穿行。脚下的碎石和金属残片不时发出轻微的滚动或摩擦声,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死寂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声响都让她心跳骤紧。

突然,她谨慎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身形瞬间凝固。

前方一处相对保存完好的偏殿残破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些绝非自然风化或战斗余波所能形成的、异常清晰的痕迹!

那是几道深深的、边缘极其光滑平整、仿佛经过最精密打磨的切痕,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利刃瞬间划过,甚至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宫殿那种坚硬无比、能抵御岁月侵蚀的未知黑石。而在那光滑如镜的切痕之中,竟然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顾如玖感知到的瞬间便头皮发麻的恐怖剑意——

那剑意……纯净如星空初开,浩瀚如宇宙无垠,带着一股斩断星辰、破灭万法、一往无前的无上锋芒与决绝;可偏偏在这极致强大的锋芒之下,却又深深蕴含着一丝难以化开的、仿佛背负了整个星河命运的沉重悲伤与无奈。

这缕微弱却品质高得吓人的剑意……与她之前在那残碑记忆碎片中感受到的、那个手持星光长剑、剑尖滴落银蓝血液的伟岸身影所散发的气息,同出一源!

这里,曾有那个级别的存在亲自出手战斗?!

顾如玖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很快,她在附近又发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墙壁上留下的巨大而狰狞的爪印,深嵌入石,边缘带着腐蚀的痕迹;地面上被某种恐怖能量侵蚀出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凝固、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纯净星辉的——银蓝色血迹!

那银蓝色的血迹星星点点,如同破碎的星辰,洒落在废墟的墙壁、地面各处,仿佛在用一种沉默而惨烈的方式,诉说着当年发生在此地的那场战斗是何等惊心动魄。顾如玖甚至能透过这些痕迹,在脑海中模糊地勾勒出,那位强大的存在在此地与未知的恐怖敌人浴血奋战,璀璨剑光撕裂永恒黑暗,神圣的银蓝血液随之洒落尘埃的悲壮场景。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位留下剑意和血迹的强大存在,是守墓人吗?他还是……最终陨落于此?

越往废墟核心深处前行,四周墙壁和地面上遗留的战斗痕迹便越发密集和惨烈,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也越发清晰可感,仿佛实质般压迫着神魂。终于,她艰难地穿过一道早已彻底坍塌、只剩残破基座的巨大拱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前方,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仿佛直通九幽地心的无底深渊!

深渊之口广阔得如同一个被掏空的山腹,向下望去只有无尽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在翻涌滚动,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死寂。而在深渊的正上方,虚空之中,竟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仿佛一座小山般的、残缺的黑色石碑!

这块石碑,与她在外界沼泽底下见到的那块“镇罪碑”材质一模一样,触感必然是同样的冰冷死寂,但体积却大了何止百倍!其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精妙到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古老星辰符文与交织缠绕的法则锁链图案,这些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的微弱光芒,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随时会彻底熄灭,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

无数粗大无比、由纯净光芒和复杂符文凝聚而成的法则锁链,从悬浮石碑的底部延伸而出,每一根都绷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死死地扎入下方那无尽深渊的黑暗之中,仿佛正用尽全力拉扯、束缚着某个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这些光芒锁链在剧烈地、高频地震颤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牙酸不已的“嘎吱”呻吟声,仿佛不堪重负,不时有细小的符文光点从锁链之上崩裂、逸散,化为虚无。

而深渊之下那绝对的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令人神魂都要为之冻结、充满无尽暴戾与疯狂的咆哮与沉闷的撞击巨响!一股股精纯浓郁到极致、几乎化为粘稠液态的、充满了最原始暴虐与吞噬欲望的星噬之力,如同压抑了万古的黑色喷泉,不断狂暴地冲击着石碑的底部,试图撕裂那些光芒锁链,挣脱这永恒的束缚!

这里,就是一切封印的核心!这块悬浮于无底深渊之上的巨大残碑,就是守墓人口中的“镇石”!

而眼前的景象明确无误地显示,这关乎无数生灵存亡的封印,显然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顾如玖的目光急速扫过,她甚至能看到,在庞大镇石的正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深渊边缘处,竟然修建着一个小小的、与周围毁天灭地的宏大景象格格不入的简陋石台。石台之上,赫然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星河般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身形枯槁消瘦到了极致,皮肤紧贴着骨骼,几乎要与身下那冰冷的岩石融为一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低垂着头,看不清具体面容,一双枯瘦的手结着一个极其古老而复杂的印诀,周身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坚定不移的星辰光辉,这光辉与上方庞大的镇石紧密相连,正无比艰难地、一点点地试图修补着那些不断从锁链上崩裂消散的符文,加固着那些剧烈颤抖、呻吟不止的法则锁链。

是守墓人!或者说,是他本尊留在此地、维系封印最后一道防线的一道分身或者残存意志!他的本体,恐怕早已为了镇压这罪渊,与这镇石彻底融为一体,难以分离!

此刻,他显然已经到了真正油尽灯枯的绝境,那本就淡薄的身影几乎透明得如同幻影,修补符文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封印崩坏碎裂的速度,完全是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深渊之下那恐怖的冲击猛然再次加剧!

轰!!

一声更加恐怖、仿佛能震裂灵魂的巨响从深渊底部炸开,伴随着某种存在疯狂而兴奋的咆哮!一条相对较细、但至关重要的法则锁链再也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冲击,应声崩断!瞬间化为无数黯淡的光点,消散在漆黑的深渊之上!

“噗!”守墓人的身影随之剧烈晃动,仿佛遭受了重击,猛地抬起头,透过垂落的银发,露出一张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焦急之色的面容虚影。他的目光瞬间穿透空间,看到了站在深渊边缘、被眼前景象震撼的顾如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光亮,一道更加急促、更加虚弱的意念,不顾一切地传来:

“……快……星钥……镇石……核心凹槽……注入……你的……力量……”

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在那法则锁链崩断的巨响余音未散、守墓人焦急的意念刚刚传入顾如玖脑海的刹那——

一个阴冷、得意、带着一切尽在掌控般笑意的声音,突兀地在顾如玖身后不远处的废墟阴影中响起:

“呵呵呵……苦苦支撑万载,最终却要功亏一篑。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顾如玖全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半元婴修士,不知动用何种诡异手段,竟然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片核心区域!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骇人,半边身体完全笼罩在浓郁如墨、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膨胀的黑暗能量之中,那黑暗的能量甚至在他那半张脸上形成了扭曲蠕动的诡异纹路,而另外半边身体却还勉强保持着人形,只是那只眼睛充满了彻底的疯狂与贪婪,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他显然也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战斗才最终到达这里,气息起伏不定,身上带着伤,但周身散发出的星噬之力却比之前在外面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也更加的恐怖和具有侵略性!

“没想到吧,顾师妹?”他舔了舔如同染血的嘴唇,眼神狂热而痴迷地死死盯着那块剧烈震颤的镇石和其下发出咆哮的深渊,“多亏了你毁了外面的那个祭坛,反而让这里积蓄万古的力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宣泄口,冲击得更加猛烈了!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加速了这封印的崩溃!”

他一步步地逼近,每踏出一步,周身那浓郁的黑暗能量便翻涌得更加剧烈,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不断扭曲变形、散发着不祥吸力的漆黑长刀,刀锋直指顾如玖:“现在,乖乖把你手中的星钥,还有那株寂灭黑莲,都交出来吧。或许,看在你立功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甚至……大发慈悲,让你成为即将到来的‘新世界’的一员?”

他的目标,果然是彻底破坏封印,释放深渊之下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存在!

前有封印崩溃在即,守墓人濒临彻底消散;后有强敌虎视眈眈,图谋不轨,实力诡异提升!

顾如玖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斥着绝望与疯狂气息的空气,目光急速扫过那光芒黯淡、仍在苦苦支撑的守墓人虚影,扫过那剧烈震颤、锁链正一根接一根崩断哀鸣的镇石,扫过那如同巨兽张口、散发着无尽邪恶与吞噬欲望的深渊……

她没有丝毫犹豫。

在身后那半元婴修士带着狰狞笑容、手持黑暗长刀猛扑而来的瞬间,顾如玖猛地转身,背对深渊,面向那巨大的镇石!

她将手中那枚布满裂纹、哀鸣不已的星钥,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连同自己经脉中最后一丝灵力、识海中金莲业火的本源之火、以及对《药王经》毕生所修所悟的全部道韵,毫无保留地燃烧、汇聚,化作一道极致璀璨、蕴含着净化、星辰、生机与寂灭多种法则之力的流光,狠狠地、决绝地按向了那块巨大镇石最中央、那个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心脏般搏动的核心符文!

“以我之念,燃我之道——镇!”

她发出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决绝而无悔的呐喊,七窍之中淡金色的血液再次无法抑制地涌出,身体因为所有力量的瞬间抽空而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

而那道汇聚了她一切力量、意志与信念的璀璨流光,如同划破永暗的黎明之光,精准无比地注入了镇石那饥渴而濒临崩溃的核心!

嗡——!!!

镇石如同被注入了无与伦比的鲜活生命,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仿佛一颗沉寂了万古的星辰于此刻骤然彻底苏醒!那些原本黯淡欲灭的古老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逐一亮起,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交织、重组!就连那些刚刚崩断的法则锁链也瞬间由光芒重新凝聚,甚至变得更加粗壮、更加坚韧,如同获得了新的力量,狠狠地勒入深渊之下,将那试图挣脱的恐怖存在强行拖回、锁紧!

“不!!!怎么可能?!!”身后传来那半元婴修士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疯狂咆哮,他被这骤然爆发的、纯粹而磅礴的星辰净化之力狠狠地震飞出去,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剧烈消融,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深渊之下,传来了那恐怖存在更加疯狂、更加不甘的愤怒咆哮与猛烈撞击,整个深渊入口都为之震荡,但却被这暂时得到巨大能量补充而稳固下来的封印死死锁住,难以突破!

守墓人那原本淡薄得即将消散的虚影,似乎因这强大的外力注入而凝实了一丝。他看向力竭软倒在地、气息微弱的顾如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欣慰、感激与一种……早已准备好的决然。

“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朝着顾如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了万载重担终于得以稍释的淡然微笑。下一刻,他那凝实了些许的虚影骤然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最为精纯、浩瀚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百川归海般,毫无保留地、彻底地融入了上方那巨大的镇石之中!

镇石得到这最后的、源自守护者本身的纯粹本源灌注,光芒再次暴涨,瞬间变得无比稳定和恢弘,如同亘古便存在于此处、永不磨灭的星辰丰碑,牢牢镇压着下方的无尽邪恶。那些法则锁链变得无比凝实稳固,闪烁着坚不可摧的光泽。深渊之下那疯狂的咆哮和撞击,渐渐变成了无力而充满不甘的呜咽,最终彻底地沉寂了下去,仿佛被彻底拖回了深渊最底层。

封印,被以巨大的代价,暂时强行稳固住了!

而代价是……守墓人最后的一丝存在痕迹,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以及,顾如玖灵力彻底耗尽,金莲业火本源因过度燃烧而受损,神魂与肉身皆遭受重创,陷入了深深的、无法抗拒的昏迷之中。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眼帘沉重闭合的恍惚间,她仿佛看到,远处那被震飞出去、浑身黑暗能量剧烈紊乱、气息衰败的半元婴修士,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身,用充满了极致怨毒和疯狂的猩红眼神,死死地盯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他极度不甘地低吼一声,猛地捏碎了怀中一枚早已准备好的诡异符箓,身形瞬间被翻涌的黑雾彻底笼罩,下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缓缓笼罩了这片经历过惊天动地变故的无底深渊。

只有那块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镇石,依旧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星辰光辉,默默地、永恒地履行着它镇压邪恶的职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以及,一个昏迷在镇石之下、冰冷岩石之上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少女。

不知在这片死寂中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如万载。

一道温和却带着明显焦急意味的青色流光,艰难地穿透了寂静古墟外围的重重空间阻隔与混乱能量,循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感应,终于精准地找到了这片位于废墟最深处、散发着浩瀚星辰波动的无底深渊。

流光落下,散去光芒,现出容澈修长而略显焦急的身影。他一眼就看到昏迷倒地、气息微弱如丝的顾如玖,以及那块悬浮于深渊之上、散发着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磅礴力量的巨大镇石,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地,颤抖着手指探查她的情况。

当发现她只是力竭陷入深度昏迷,本源虽有损伤但并未彻底崩溃,尚有恢复的可能后,他才极其轻微地松了口气,但紧锁的眉头依旧未曾舒展,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担忧。

他抬起头,凝重地看了一眼那块散发着亘古、威严气息的镇石,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的师妹,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与深切的心疼。

没有任何犹豫,他极其小心地、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将顾如玖抱起,周身青光流转,化作一道比来时更加迅疾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向着古墟之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必须尽快带她返回学院,寻求师尊救治!此地弥漫的威压和残留的邪恶气息都极度危险,绝非久留之地!

至于这片深渊之下所发生的一切惊心动魄的变故,以及那个借助诡异符箓逃走的叛徒,此刻都显得不再重要。当务之急,唯有怀中人的安危。

容澈所化的青光很快便消失在浓重死寂的灰雾之中,这片见证了守护、牺牲与惊变的古老深渊,再次恢复了它万古不变的死寂,唯有那块巨大的镇石依旧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星辉,恒久长明,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存亡的激烈争夺从未发生过。

但所有知情者都明白,这场席卷而来的风暴,只是被以巨大代价暂时强行压了下去。其下隐藏的暗流与危机,依旧在看不见的深处汹涌澎湃,蓄势待发。而那位昏迷的少女,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必将从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中,肩负起远超从前的责任与使命。

容澈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顾如玖,化作一道疾驰如电的青色流光,几乎是燃烧着自身本源般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寂静古墟那令人窒息绝望的灰雾区域。他一刻不敢停留,甚至来不及分出一丝神识仔细探查顾如玖体内具体的伤势,所有的心神与力量都倾注在了速度之上,心中只有一个焦灼到极致的念头——快!再快一点!必须立刻回到学院,请师尊出手相救!

当他疲惫而焦灼的视线终于穿透云层,看到远方昊天学院那巍峨熟悉的山门轮廓时,紧绷到极致的心神才敢稍稍松懈一丝,但速度却丝毫不减,反而再次提升,直接化作一道长虹,掠过下方山门守卫弟子们惊愕失措的目光,径直朝着学院最深处、院长刘伯温那看似朴素简陋的居所小院,不顾一切地疾射而去!

“师尊!”人未至,声先到。容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惊惶,甚至隐含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彻底打破了小院以往的宁静。

院门无风自开,刘伯温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中,依旧是那副看似懒散随意的灰袍打扮,但当他的目光如同闪电般落在容澈怀中那个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近乎断绝的顾如玖身上时,那双平日里总是似睡非醒半眯着的眼睛里,骤然爆射出骇人的锐利精光,周身那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出鞘利剑!

“怎么回事?!”刘伯温一步踏出,空间仿佛在他脚下缩短,瞬间便出现在容澈面前,一只枯瘦却稳定无比的手指已然精准地搭在了顾如玖冰冷的手腕脉门之上。磅礴如浩瀚星海般的恐怖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小心翼翼地涌入顾如玖近乎枯竭的体内。

只一探查,他原本就凝重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灵力彻底枯竭,经脉多处断裂受损,神魂遭受剧烈震荡,识海不稳,连本源之火都黯淡欲熄……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古老阴邪的力量侵蚀痕迹?!”刘伯温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滔天怒火与心疼,“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容澈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以最简练的语言,将如何在寂静古墟深处那片诡异深渊旁发现昏迷的顾如玖、以及那块散发着恐怖波动、似乎镇压着什么东西的巨大镇石景象简要说明,但他下意识地省略了关于守墓人残念和“罪渊”的具体细节,只强调师妹是为了稳固某种极其重要、关乎重大的古老封印而力竭重伤。

刘伯温听完,眼神剧烈地变幻不定,震惊、了然、担忧、愤怒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尽数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复杂与心疼的叹息:“这倔强的丫头……总是这般不管不顾,不要命地往前冲!”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立刻果决下令:“立刻带她去我的地下丹房!她这身伤势,寻常丹药根本无用,反而可能加速崩溃!必须立刻开炉,炼制‘九转还魂丹’的简化版——‘蕴神护心丹’!我去取几味主药,你立刻以《长青温养诀》护住她的心脉和神魂本源,不惜代价,绝不能让她那点本源之火继续消散!”

“是!”容澈毫不迟疑,抱着顾如玖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立刻冲向院内那间平日里绝不允许任何外人踏入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隐秘丹室。

刘伯温则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清风般瞬间消失不见,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空间手段,以最快速度去取他珍藏的那些足以起死回生的极品灵药。

丹室之内,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四周架子上摆满了无数珍稀药材和瓶瓶罐罐。容澈小心翼翼地将顾如玖平放在中央一张不断散发着温和生机的暖玉榻上,自己则盘膝坐在榻前,双手飞速结出一个个繁复而古老的印诀,温和精纯的木系灵力如同初春最富生机的潺潺溪流,极其轻柔地、缓缓地注入顾如玖冰冷枯竭的体内,小心翼翼地护住她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心跳和即将涣散的神魂本源。看着师妹毫无血色的恬静侧脸和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容澈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责与尖锐的疼惜。若是他能更强一些,能更早一点找到她……

很快,丹室内的空间微微波动,刘伯温去而复返,手中拿着几个灵气逼人、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的玉盒。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直接挥手召出了自己那尊古朴厚重、刻满龙纹的本命丹炉,指尖跳跃起颜色奇异、蕴含着莫测道韵的火焰,竟是要不顾消耗,亲自立刻开炉炼丹!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个温柔又熟悉、却带着难以掩饰焦急的声音:“院长!大师兄!可是小师妹回来了?她……她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已如风般快步闯入丹室,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苏雪歌。她显然来得极其匆忙,几缕青丝略显凌乱地贴在微湿的额角,平日里总是温柔和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担忧。一看到暖玉榻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顾如玖,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雪歌来得正好!”刘伯温头也不回,全部心神都专注于操控着丹炉中那跳跃的奇异火焰,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你精擅水蕴生机之术,性质最为温和!速来助你大师兄一臂之力,合力稳住玖儿体内即将彻底紊乱崩溃的生机!她的情况比看上去更糟,本源已有损伤,需以最温和的生机之力慢慢浸润调和,否则即便立刻练成灵丹,猛药之下也恐伤其根本,损其道基!”

“是!师尊!”苏雪歌毫不废话,立刻压下心中的惊痛,快步上前,与容澈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默契点头。苏雪歌纤纤玉指如同蝴蝶穿花般轻点而出,一股如同寒冰解冻后最清澈纯净的雪水般的柔和灵力流淌而出,带着滋养万物、润物无声的磅礴生机意蕴,精准地融入顾如玖的经脉。这股力量与容澈那充满蓬勃生命气息的木系灵力巧妙地交融在一起,一者如春雨般温和滋润,修复损伤;一者如古树般稳固守护,锁定本源。两股同源而异质的生机之力相辅相成,终于勉强将顾如玖那如同溃堤般即将崩溃的生机强行稳住,不再继续恶化。

刘伯温见状,感知到顾如玖体内那溃散的生机终于被两位弟子联手勉强稳住,心中稍稍放心,立刻将全副心神毫无保留地投入到眼前的炼丹之中。一株株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让元婴修士都为之疯狂的珍稀灵药,被他毫不犹豫地投入那尊龙纹丹炉之中,在其精妙绝伦、近乎于道的火焰操控下,逐渐融化、提纯、去芜存菁,继而开始缓慢而玄奥地融合……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一点点流逝,丹室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容澈和苏雪歌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需要极致精准和耐心的温养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他们咬紧牙关,目光坚定,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与动摇,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小心翼翼地输入顾如玖体内。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久的煎熬等待后,那尊古朴的丹炉猛地一震,炉盖微微开启一道缝隙,一声清越悠扬、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凤鸣之声从中传出!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奇异药香瞬间充满了整个丹室,甚至引动了小院周遭的天地灵气,使之如同潮汐般向着丹室汇聚而来!

丹成了!

刘伯温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丹炉,炉盖轰然开启,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饱满、散发着梦幻七彩霞光与磅礴浩瀚生机的丹药如同拥有灵性般飞射而出,被他早已准备好的玉瓶精准无比地摄入其中。

“快!立刻给她服下!”刘伯温声音急促却不失沉稳,将尚带余温的玉瓶迅速递给容澈,自己则并指如飞,闪电般在顾如玖周身几处重要大穴连连点下,打入一道道精纯的灵力,为其先行疏通经脉,助其更好地化开那磅礴的药力。

容澈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枚“蕴神护心丹”。丹药入手竟带着奇异的温热感,仿佛有生命般在其掌心微微跳动,七彩霞光流转,药香沁人心脾。他极其轻柔地、生怕弄疼她般轻轻撬开顾如玖紧闭的牙关,将这枚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希望的丹药,送入了她的口中。

丹药甫一入口,便瞬间化作一股温暖却浩瀚无匹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瞬间涌入顾如玖近乎枯竭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

磅礴而精纯的药力如同世间最温柔也最有效的春雨,开始疯狂地修复她那些断裂受损、如同旱地般龟裂的经脉,所过之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滋养、重塑,焕发出新的生机;这股力量同时涌入她干涸见底的丹田,如同甘霖洒落,开始重新汇聚、滋生出一丝丝精纯的灵力;更不断地温养抚平她遭受剧烈震荡、几乎要溃散的神魂识海。那朵位于识海中央、已然黯淡欲熄的本源金莲,在这股浩瀚生机的持续刺激与滋养下,花瓣微微颤动,终于重新焕发出一丝虽然微弱却无比顽强、不肯熄灭的光芒!

顾如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血色,如同冰雪初融后透出的暖意;一直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原本微弱断续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深沉、有力了许多。

看到这明显好转的迹象,丹室内一直紧绷着心弦的三人,几乎是同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许。

“总算……暂时稳住了。”刘伯温抬手抹了一把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但眼神中却带着欣慰,“但这‘蕴神护心丹’药力再强,也只能修复她体内的损伤表象,稳住崩溃的生机。她此番损耗太过巨大,尤其是本源之火上的损伤,触及道基根本,需要极长时间的静心休养,并且必须辅以其他性质温和的顶级丹药慢慢调理温养,绝非一日之功可以痊愈。”

“师尊,后续需要哪些特定的丹药?弟子这就去库房准备!”容澈立刻接口道,语气急切却条理清晰。

苏雪歌也紧随其后,语气温柔却无比坚定:“弟子对水蕴炼丹之法亦有钻研,药性最为温和,愿为小师妹炼制后续调养所需的‘冰心蕴脉丹’及其他水系灵丹!”

刘伯温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此刻也顾不上客套,直接报出了一连串珍稀却不算太过罕见、主要用于温养经脉和神魂的丹药名称,并将其中几种需要特殊水蕴手法或木系生机催化的丹方和炼制要点,以神识传音的方式迅速告知苏雪歌。

容澈和苏雪歌立刻领命,毫不拖沓地分头行动。容澈身影一闪,已然离开丹室,直奔学院库房而去;而苏雪歌则直接就在丹室内的一尊副炉前坐下,取出自己常用的丹鼎和早已备下的部分灵材,开始全神贯注地着手准备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刘伯温这处平日里清静的小院丹室,几乎成了顾如玖的专属病房。容澈和苏雪歌二人寸步不离,轮流以自身精纯温和的灵力为她小心疏导体内磅礴的药力,细致温养每一寸受损的经脉,并根据她每日细微的恢复情况,不断商讨、调整着后续丹药的配比和用量,力求做到最精准的调理。

刘伯温也时常亲自出手,以自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如同最灵巧的工匠,为她一点点梳理体内那些因过度透支和能量冲击造成的、难以自行化解的灵力淤塞和细微暗伤,尤其是重点驱除那丝顽固盘踞、来自古老邪力的阴冷侵蚀痕迹,过程虽缓慢,却成效显着。

在师尊和师兄师姐三人不惜灵药、不吝修为的精心救治和日夜守护下,顾如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好转。虽然依旧陷入在深度的昏迷之中,无法苏醒,但她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强盛平稳,脸色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光泽,甚至那受损最重的本源金莲,也在各种灵丹妙药的滋养和两位师兄师姐日夜不停、如同春雨润物般的灵力温养下,开始焕发出微弱的生机,极其缓慢却坚定地进行着自我的修复。

容澈大师兄深思熟虑后,决定将顾如玖身受重伤、正在师尊院中紧急救治的情况暂时隐瞒下来,并未告知韩宝儿、颜瑶等与顾如玖交好、却年纪尚轻、心性较为单纯的同门师妹。

他深知韩宝儿对顾如玖极为依赖亲近,颜瑶等人也是真心担忧,若得知此噩耗,必定心急如焚,慌乱无措,反而可能打扰到师尊的救治,或是因情绪激动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眼下最关键的是让顾如玖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接受治疗,稳定伤势。

因此,他只对外含糊其辞,称顾如玖有所感悟,正在闭关静修,暂时谢绝一切访客,并暗中吩咐了几名可靠的心腹弟子,留意韩宝儿等人的动向,确保她们不会因长时间不见顾如玖而起疑或贸然前去打扰。一切,都需等到顾如玖脱离危险、情况稳定之后,再行告知。

直到第五日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丹房小小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温暖而静谧的光斑。

顾如玖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仿佛挣扎着要摆脱沉重的梦境,终于缓缓地、带着些许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亮锐利的眼眸,此刻还蒙着一层初醒的朦胧与虚弱,却依旧如同被泉水洗过的墨玉,缓缓映入了熟悉的丹房屋顶古朴的纹路。视线微微偏移,便看到了守候在暖玉榻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在看到她苏醒的瞬间骤然亮起惊喜光芒的容澈和苏雪歌。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苍白,唇色淡粉,少了往日那份逼人的灵动的光彩,却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弱与静谧。墨色的长发柔顺地铺散在玉枕上,更衬得肌肤细腻却缺乏血色。周身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心揪的断绝之感,而是如同冰雪消融后,大地深处悄然萌发出的第一缕生机。

“小师妹!你醒了!”苏雪歌第一个注意到她眼帘的颤动,顿时惊喜地低呼出声,连忙上前一步,动作极其轻柔地托住她的后背,小心地将她扶起些许,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坐在榻上。

容澈虽未立刻说话,但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眸子里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璀璨喜悦,一直紧绷的唇角也终于微微上扬。他动作娴熟而自然地递上一杯早已准备好、一直用灵力温着的、温度恰到好处的灵参茶,杯沿轻轻触到她的唇边。

顾如玖的目光缓缓扫过师兄师姐写满关切与疲惫的脸庞,感受着体内虽然依旧虚弱无力、却不再有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并且正被一股温和而持续的磅礴药力细细滋养着的经脉与丹田,一股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和浓浓的温暖情谊瞬间涌上心头,鼻尖甚至有些发酸。

“大师兄……苏师姐……劳烦你们……为我担忧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明显的虚弱,每一个字都说得有些缓慢。

“傻丫头,跟我们还需客气什么。”苏雪歌闻言,忍不住嗔怪地轻轻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动作亲昵自然,眼中却满是后怕与心疼,“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下次万万不可再如此冒险了!”

这时,刘伯温那带着一丝调侃、却难掩深层关切的声音也从丹室门外传来,人未至,声先到:“醒了?醒了就好。下次再敢这么不管不顾地胡来,看老夫不罚你面壁思过一百年!”

话音落下,刘伯温的身影才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依旧是那副看似懒散的模样,但看向顾如玖的目光却格外仔细。

顾如玖看向门口走进来的师父,听着那熟悉的、带着责备却更充满关怀的话语,鼻子微微一酸,心中暖流淌过,垂下眼睫轻声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知错?我看你是认错飞快,下次还敢!”刘伯温故意哼了一声,走到榻边,枯瘦的手指再次搭上她的腕脉,仔细探查了片刻,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点了点头,“恢复得还算不错,总算没白费老夫那些珍藏的灵药和你师兄师姐的日夜辛苦。但本源之伤非比寻常,最忌反复。接下来三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在院里静养,不许动用一丝灵力,不许劳神钻研丹方,更不许再去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听见没有?”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顾如玖深知此次凶险,也明白师尊和师兄师姐的担忧,立刻乖乖点头,声音虽弱却无比认真:“弟子遵命,绝不敢再让师父和师兄师姐担忧。”

她知道,这次能从那等绝境中捡回一条命,全靠师父不惜灵药、亲自炼丹,以及师兄师姐不眠不休的悉心守护。接下来的静养期,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乖乖听话,让他们安心。

然而,在她乖巧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悄然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凝重与深沉。

身体的伤势终有恢复之日,但寂静古墟最深处那惊心动魄的所见所闻,那悬浮于深渊之上、锁链崩断、摇摇欲坠的恐怖封印,那个施展邪术、最终诡异逃脱的半元婴修士,以及守墓人最后那充满决然与嘱托的消散……这一切都如同沉重冰冷的巨石,死死压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外界的风波或许因她的昏迷而暂歇,但她比谁都清楚,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危机从未真正远离,只是在黑暗中积蓄着更凶猛的力量。

她需要尽快、尽可能彻底地好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因为这座孕育她的学院,乃至这片生养她的北境大地,或许正需要她这份刚刚窥见真相、承载了沉重嘱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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