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泽控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强装镇定：“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白影竟然是少女的身形。
她穿着灰色的衬衫和深蓝色的裤子，扎着麻花辫，微微低头，身体轮廓散发着惨白的冷光。
不知道为什么，萧明泽觉得，她有些眼熟。
可在这个关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能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你是谁？张淼派来的？你怎么进房子里……”
萧明泽猛然闭嘴。
因为他看到，那道白影竟然缓缓朝他走过来。
他一退再退，竟然有点不敢直视。
萧明泽一边怒吼，一边脱掉衣服朝白影扔过去：“让我看看你是什么……”
鬼啊！！！
衣服竟然从白影中间穿过了！
他跌坐在地，这才发现，那白影的左手手腕竟然血肉模糊。
血液淅淅沥沥往下滴，和满屋子的血水融为一体……
而那白影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萧明泽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
“萧同志，是我呀，我是白灿灿。”
“萧同志，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萧同志，你忘了吗，你说让我证明我爱你，我证明了。”
“萧同志……我来找你了呀……”
少女失真的声音响彻整个仓库。
萧明泽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往角落里钻。
“白灿灿你别来找我！不是我让你去死的！”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真去死了？”
“你应该去找王强！去找贾天赐！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欺负你！”
“白灿灿”幽幽的说：“是吗？可是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呀……”
萧明泽身体一僵。
“白灿灿”抬了抬手，他便感觉浑身颤了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萧明泽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理。
他逃不掉了。
咚——
他直直的跪了下来，匍匐在血地里，眼泪鼻涕和血迹糊了一脸。
萧明泽疯狂磕头：“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欺负你！我不应该让贾天赐和王强折磨你！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哐当——
房门被人打开，月亮的光芒倾泻而入。
萧明泽愣愣的抬起头，只看到张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都是你的错？”
张淼？
他还保持着跪姿，看向张淼身后。
陆微尘抱着自己的投影仪，朝萧明泽露出一个微笑：“萧知青，白灿灿是谁呀？”
“你们耍我？！”
萧明泽回过神，猛然站起来，一张脸丑陋又狰狞，他大吼：“你们在耍我？！”
“可不敢这么说。”
陆微尘假惺惺地摆摆手：“我就是试验一下自己的新发明，谁知道正好被萧知青你看到了，你还……哎呀，忘记说了。”
她勾起唇角，稚嫩的脸上是一个比看到死而复生的白灿灿更让萧明泽胆寒的表情。
“忘记说了，我还不小心带了录音机来哦。”
短暂的怔愣过后，萧明泽整个人都扭曲了。
他张牙舞爪，抬手就想把陆微尘抓起来！
却看到一群人都从门里挤进来。
林昭笛、陆建民、大队长……
甚至还有薛舫压着的林宏伟！
完了……
……
第二天一早，大队长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派出所。
公安对萧明泽进行了审讯，随后又出来喊陆微尘。
林昭笛立刻说：“孩子还小，我也一起进去行吗？”
喊人的公安有些为难。
陆微尘便拍了拍她娘的手：“没事，娘，你不用陪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审讯员叔叔也会有事的。”
审讯员：“……”
审讯室的凳子太高了，陆微尘看了一眼，就扭头说：“叔叔，你把我抱上去。”
审讯员：“……”
这孩子太小了，那萧明泽是脑子抽了才说都是人家策划的吗？
陆微尘端端正正的做好，随后就又发现桌子太高。
只能露出她一个脑袋。
行吧。
她提了个建议：“叔叔，咱们所里缺少一套审讯小孩子的桌椅板凳。”
审讯员总觉得，这小孩话里有嘲讽的意思。
他甩了甩头，翻开文件，开门见山的问：“萧明泽矢口否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说那都是因为你们的逼迫——你怎么看？”
陆微尘撇了撇嘴：“我不怎么看。”
审讯员：“……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陆微尘仰着小脸：“叔叔，我会做一些小发明，昨天晚上我和我爹娘还有我的朋友们一起在仓库里做实验呢。”
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投影仪，按开：“你看。”
房间中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影像，灰衣蓝裤的少女正在微笑。
审讯员吓了一跳。
随后很快发现，这少女只有抬头微笑这两个动作，短短三秒，一直在重复循环。
他定了定神：“萧明泽说你们还给仓库里注了血水……”
“没有吧？”
陆微尘一脸无辜：“如果有，肯定有痕迹呀，叔叔，您派人去查不就知道了吗？”
就是查过了，发现没有，萧明泽却再三强调，他们才会问这个问题的。
“总之。”陆微尘微微笑：“当天晚上，我和我的亲朋好友们一起在仓库做实验……为什么要在仓库？因为我们喜欢啊。”
“萧明泽从墙角的洞里看到了我们的投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喊“白灿灿”之类的话——我们正好在测试录音机的性能，把他说的话录上了。”
“录音机已经交上去了，叔叔，你们应该去查那个白灿灿是什么人，而不是追着我们问录音是怎么来的。”
其实审讯员也这么觉得。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
既然人家这里证据齐全，所有人口供一致。
甚至还有个机械厂的厂长在这里。
说是要跟着测试新发明的性能。
理由很到位。
他也没有为难，随便问了些细节，就放陆微尘走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那个萧明泽引导他人自杀，教唆他人犯罪这件事。
除了当事人张淼。
其他人都可以离开派出所。
一直等到出了派出所，林红霞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