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终于把玛利亚给哄好了。这位俄罗斯族姑娘真的是太单纯了，几句好听的话，一份简单的小礼物，马上就是多云转晴，和张死狗和好如初。
酒吧的灯光如同融化的黄金，缓缓地流淌在玛利亚的栗色长发之上。她轻啜着杯中的莫吉托，薄荷叶在碎冰间轻轻摇曳，映照出她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眸。张四狗看得出神，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指尖在她温热的耳垂上多停留了一瞬。
“别闹。”玛利亚笑着轻拍开他的手，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这是他们相识三个月来最频繁的互动，却让张四狗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黑鸦片”香水味飘了过来。那甜中带辣的气息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四狗记忆深处被锁上的抽屉。
“四狗，秦桦还好吗？”
声音像丝绸般滑腻，却让张四狗的脊背瞬间绷直。他缓缓转头，看见胡玉霞就站在两米开外，黑色亮片裙包裹着她依然曼妙的身材，红唇在灯光下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玛利亚的杯子在桌上轻轻一磕。她敏锐地察觉到张四狗身体瞬间的僵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怎么又来了？\"玛利亚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胡玉霞没等张四狗回答，径自拉开椅子坐下。她修长的双腿交叠，高跟鞋尖有意无意地蹭过张四狗的裤管。\"我找四狗哥，有一点小事儿，亲爱的玛利亚，请不要介意。\"
张四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注意到胡玉霞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了婚戒，只有一道浅浅的戒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年前那个雪夜，胡玉霞也是这样坐在他车里，湿透的旗袍紧贴着身体，告诉他刚和丈夫领了结婚证。
\"你们继续聊，我去趟洗手间。\" 玛利亚突然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张四狗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玛利亚...\"
\"放开。\" 玛利亚挣脱开，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我需要冷静一下。\"
目送玛利亚走向洗手间，胡玉霞轻笑出声：\"这么纯情的小白兔，不像是你的风格。\" 她倾身向前，香水味更加浓烈：\"怎么，转性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四狗压低声音：\"八年不联系，突然出现在这里...\"
\"想你了不行吗？\" 胡玉霞指尖轻抚过他的下巴：\"我为了找你，从天都来到莫斯科，几千公里的路程，就这么过来了。现在我每个雪夜都在想，如果当年在天都市缠着你 不放，现在会不会该有几个孩子在地上跑了...\"张四狗猛地拍开胡玉霞的手，眼神冰冷，“别开玩笑了，说正事。”
胡玉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阴鸷，“我离婚了，净身出户，我需要钱。”张四狗冷笑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胡玉霞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那个混蛋，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张四狗皱起眉头，“当年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未逼过你。”这时，玛利亚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胡玉霞还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走到张四狗身边，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四狗，我们走。”张四狗看着玛利亚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胡玉霞见状，急了，伸手去拉张四狗，“四狗，你不能这么对我！”张四狗甩开她的手，“胡玉霞，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和玛利亚好好生活。”说完，他带着玛利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洗手间内，玛利亚用冷水不断拍打发烫的脸颊。镜中的女孩眼睛泛红，睫毛膏有些晕开。她回想起上周发现张四狗手机里那个未标记的号码，以及他解释时闪烁其词的眼神。
\"需要纸巾吗？\"
玛利亚猛地抬头，从镜中看到胡玉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正从Gucci手包里掏出一包面巾纸。
\"不用了。\" 玛利亚挺直腰板：\"我和张四狗在一起三个月了，他从未提起过你。\"
胡玉霞笑了，那笑容让玛利亚想起动物园里看到的花豹。\"男人嘛，总有些不愿回忆的往事。\" 她补口红的动作优雅得像在作画：\"我和四狗认识的时候，他还在村里偷鸡摸狗当小流氓呢。\"
玛利亚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秦桦是张四狗现在的妻子，也是张四狗口中的\"人生贵人\"。
\"你知道他为什么能从秦桦的敌人变成丈夫吗？\" 胡玉霞凑近玛利亚耳边，声音甜得像毒药：\"因为我当时是秦桦的情敌，她不得不快速做出抉择。\"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在玛利亚脸上。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张四狗每次提及事业转折点时总是含糊其辞。
\"他现在装得人模人样，\" 胡玉霞继续道：\"骨子里还是那个为了挣钱什么都肯做的张四狗。\" 她轻拍玛利亚僵硬的肩膀：\"妹妹，别太认真。\"
玛利亚回到座位时，张四狗正猛灌第三杯威士忌。他看见她立刻站起来：\"玛利亚，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玛利亚的声音异常平静：\"解释你是怎么靠女人上位的？还是解释你和这位胡小姐的'往事'？\"
酒吧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张四狗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他回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到玛利亚的场景——她在社区图书馆给孩子们讲故事，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想成为一个配得上这种光明的人。
\"我们走吧。\" 他伸手去拉玛利亚。
胡玉霞的笑声突兀地插入：\"这就走了？还没喝尽兴呢。\" 她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冰冷：\"四狗，记得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极光吗？下个月我正好要去摩尔曼斯克...\"
\"够了！\" 玛利亚突然站起来，声音惊动了邻桌的客人：\"胡小姐，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张四狗是我的男朋友。请你自重。\"
整个酒吧仿佛安静了一秒。张四狗震惊地看着玛利亚——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
胡玉霞眯起眼睛，像发现猎物并不如想象中温顺的猛兽。她慢慢站起身，几乎贴着张四狗：\"看来你的小女朋友很有脾气嘛。\" 她的红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垂：\"但是四狗，你确定要放弃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张四狗嗅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那是高级香水与某种危险气息的混合体。他突然回想起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胡玉霞的情景，那时她也是用同样的语调在他耳边低语：“我们是同一类人，注定要在阴暗处绽放。”
他更深刻地回忆起上周因感冒而彻夜难眠时，玛利亚整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他，清晨时分她趴在床边沉沉睡去的情景。那种毫无保留的心疼与付出，是他三十年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
“玉霞，”他后退一步，声音略显沙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胡玉霞的表情首次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轻蔑地一笑，从包中掏出《爱情保卫战》的名片。
她将名片塞进张四狗的衬衫口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改变主意了随时找我。”临走时，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玛利亚一眼，留下一句：“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天真可爱。”
酒吧的门随着她的离开而开合，街上的喧嚣声随之涌入又迅速消散。张四狗感到力气被抽空，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而玛利亚依旧站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玛利亚凝视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还有多少过去的浪漫事情是你未曾向我透露的？”
走出酒吧，莫斯科的寒风瞬间裹住他们。玛利亚的眼眶泛红，嘴唇冻得发紫，却依然倔强地紧抿着。张四狗心疼不已，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玛利亚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害怕，害怕她会把你抢走。”张四狗紧紧拥住她，“傻瓜，我心里只有你。”
夜风微凉。张四狗脱下外套，轻柔地披在玛利亚的肩上，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靠近。在出租车内，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隔阂。车窗外，莫斯科的夜景如流动的画卷，却无法吸引两人的目光。车内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玛利亚打破了寂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张四狗，你真的能放下过去吗？”张四狗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玛利亚，我向你保证，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玛利亚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与担忧：“我相信你，可是我还是会害怕。”张四狗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下，张四狗陪着玛利亚上楼。打开门，房间里温暖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张四狗看着玛利亚，认真地说：“玛利亚，我想和你有一个未来。”玛利亚眼中闪烁着泪光，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相拥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担忧都烟消云散。
张四狗陷入了沉默。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如同一场无声的审判。今晚之后，他们的关系要么翻开新的篇章，要么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