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养在老爷子膝下，不说比别人出色，但最起码的道德品质该有。”
“可是现在的你……”秦玥望着她，不断的摇头，眼底溢满失望，“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陷害自己的姐姐，慕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听她竟然还敢提及爷爷，慕念晚面色陡然一沉，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怨恨，“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们。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责怪他们，唯独你没有。”
“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又怎么样？”慕念晚怒不可遏的指着贺姝唯，“这是她该……”
“啪”的一声。
秦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脸被打得一偏，口腔内迅速充斥着血腥味，嘴唇更是麻木得一时没有知觉。
她漠然的站在那里，舌尖抵着腮帮，一声又一声的冷笑。
掌心一阵发麻，秦玥克制着手臂的颤抖，她痛苦又失望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慕念晚苦笑了声。
偏过脸，她迎上秦玥痛苦的眸子，低低的问：“是不是后悔生了我这么个恶毒的孩子？是不是恨不得当初就不该留下我？”
秦玥浑身颤抖了下。
“我当初就不该留下她。”似成相识的话，秦玥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冷冷笑的慕念晚。
她，她怎么会知道？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
慕念晚抚上自己被打的面颊，手指狠狠的按下去，疼痛让她变得更加的清醒。
“这句话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当初你不愿意听爸爸的解释，在书房里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她对爸爸所有的怨恨和仇视爸爸都可以接受，却在她说出不该留下自己后，慕念晚目睹了那个素来坚强的男人落下了泪。
在她不顾一切的发泄之后，那个男人佝偻着身躯，蜷缩在书房的一角，却因为害怕被她听到克制又压抑的哭泣着。
那一下午，六岁的慕念晚站在书房外，陪着哭泣的父亲泪流不止。
而女主人，早在用言语化作利刃伤害了这个世间爱她的两个人后毅然离开，半点迟疑都不曾有。
望着她难以置信的面容，慕念晚缓缓靠近。
秦玥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害怕的后退。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相信的始终只有他们。”
“你从未想过发生这么多事去听听我的解释，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跟我的父亲就该是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吗？”
秦玥摇头。
没有，她从未这么想过。
可慕念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如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
她低低的笑了，看着眼前这个陷入痛苦中的女人她没有预期中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空洞和无望。
“我从未恨过你，就算你抛弃了我，就算爸爸是为救你而死，就算你始终只维护你的另一个女儿，可我从未恨过你。”
“妈，”突然，慕念晚低低的唤了声，眼底的戾气褪去，她平和的道：“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妈。”
“当我跨出这道门，自此我跟你再不相欠。”
母女恩情永不再续。
秦玥身体猛的晃了晃。
她震惊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慕念晚，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手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慕念晚重新看向贺姝唯，神情不复先前的悲痛，她淡漠道：“贺姝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我的恩怨，我说过的，你欠我的两条人命我会讨回来的。”
人命！
秦玥堪堪稳住心神，却又听她提及人命，她错愕的看向两人。
然而，慕念晚却没对她解释。
留下这句话转身，再无片刻的留恋，毅然离开。
不过十来分钟，包间里再度恢复安静。
贺东辰眉目锐利的看着贺姝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至今都以为晚晚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因为恨他们。
恨他们间接害死她父亲，恨她母亲多年的抛弃。
可最后好像并非如此。
贺姝唯眼底闪过慌乱。
她没想到慕念晚最后会说那样一句话。
她掐紧双手，面容无辜，“三年前蓝夭夭的死，她始终怪在我头上，认为是我派人害死的她。”
这件事秦玥和贺东辰也知晓。
当初为此事他们还特意去找过慕老，这才造成老爷子病发去世。
但警方不是已经证实，是犯罪分子让配音学生模仿她的声音吗？
为什么三年后晚晚还会执意认为是小唯害死的蓝夭夭？
“是吗？”低低的反问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知何时，霍靳深已经站在包间门口。
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霍靳深，贺姝唯心头一紧。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要做什么？
霍靳深没看贺姝唯，他跨步进去，身后跟着秦逸，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目光直接落在秦玥身上，低沉冷漠的嗓音再度响起，“三年前，晚晚本可以不坐牢的。”
秦玥的瞳孔就缩了下，她没出声，等着对方继续。
“知道她为什么主动承认罪行吗？”
贺姝唯咬唇，她紧紧盯着霍靳深，嘶哑的喊他，“阿深。”
霍靳深不为所动，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因为她要用三年的牢狱之灾换取我的信任。”
一向冷静的自制的贺东辰因为这句话而心神俱震。
三年前，他也曾打听，知道戚呈均本可以让她无罪，所以他才没有插手。
但第二次庭审，谁都没想到她会当庭认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当时只以为是受伤太深，如今……
他骤然侧眸看向贺姝唯，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
贺姝唯摇头，逼出眼泪，否认道：“爸，不是的，跟我无关。真的不是我……”
不是吗？
一次拿着爱她的人对她的信任去伤害他人，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恶毒？
霍靳深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秦逸。”须臾，霍靳深出声，“将东西交给贺太太。”
秦逸上前，将手里提着袋子的递给秦玥。
秦玥机械的垂眸，没有去接。
秦逸就放到她的脚边。
“这些东西我本应该为晚晚留着。”霍靳深说，“但我觉得，贺太太更有资格拥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