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灯光下。
顾子渊听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开口：“重说一遍。”
“公子…大人有大量，之前是我错了，不该动手。”常妙儿抿唇，语气毫无起伏的又说了一遍。
她下巴被这人捏的生疼，无奈抬头，看着他脸上反应。
却撞进一双神色晦暗的眼眸里。
常妙儿被看的愣了下，忍不住想偏开视线，却被绑着无法挣扎。
“你……”她开口想说什么。
顾子渊松开她下巴站了起来，在她下颌处留下两个红痕。
嗓音低沉的开口道：“常三小姐倒是能屈能伸，我当真佩服。”
这什么话？
他是觉得自己该死扛到底？
常妙儿没理会这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看他起身离远了些，她趁这机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一下四周环境。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四周，空气内是淡淡水汽和隐约的鱼腥味，房间内铺着木质地板，放了张床榻和架子，格外简陋。
水汽？鱼腥味？
常妙儿一瞬间脑中划过什么，猛的看房间内唯一一个窗户。
窗户不大，许是为了通风此时正敞开着。
她望过去，只看到一片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这是在水上？！
常妙儿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顾子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了一声。
“常三小姐，还想跑吗？可惜啊，这次没机会了。”
常妙儿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开口道：
“公子误会了。”
她开口寥寥几字没多做解释，顾子渊却停下了脚步，望着她像想到什么，脸上极快闪过一丝戏谑神色，突然温声道：
“我这倒是突然想到了个主意，让常三小姐能将自己犯的错好好弥补，又不至于拳脚相向，这么粗暴。”
这说话的语气像是一个再温和有礼不过的少年郎，精致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常妙儿神色不变的看过去，等着看他又要做什么妖。
果然，他薄唇微勾笑着，装模作样的叹息：“我这身边正好还差一个能贴身照顾我的婢女，常三小姐既然认了错，也该为我这个债主做些什么弥补，屈屈琐碎小事…想来不在话下吧。”
常妙儿笑了，唇角勾起眼中却划过一丝冷意。
这个小少爷还真是胆子大的很啊，她敢伺候，就是不知道他有命享受吗？！！
“常三小姐以为如何？”顾子渊对自己这个突如起来的想法很得意，眼角眉梢上扬着，得意漫上了嘴角。
常妙儿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悄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在地板上，开口语气软了下来：“公子，弥补也需有个期限，您这条件是不是也要写个凭据…”
她语气中像是纠结，又像是松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表情变幻让一旁的顾子渊看的一清二楚。
这反应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个女人上一次揍他时的嚣张呢？
还是说这是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已是落入他手中，企图求个活下去的机会……
顾子渊眼神闪动，唇角又是一笑：“当然，我现在就可以白纸黑字写清楚作为凭据，只要常三小姐是说道做到。”
他拿来契约，似模似样的写了几条要求，字迹桀骜洒脱。
而后举着给常妙儿看了看，示意她签字。
“公子，这会该放开我了吧，绑着我怎么写字？”常妙儿淡淡说道。
顾子渊举着那张所谓契约闻言挑眉一笑，慢悠悠蹲下，竟当真给她解开了那绳索。
常妙儿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从地上慢慢起身，半垂着眼睫遮挡住她眼底此刻的冷意。
她在考虑如果现在动手挟持住这人，自己有多大把握逃脱，有多大把握顺便救出青姨娘和珞儿……
“签吧！”顾子渊坐回榻上，将那张纸摆在桌子上，语气慵懒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
常妙儿一步步走过去，最终压下了冲动。
她拿起纸看清上面写的内容：“一年为期，常妙儿自愿侍奉顾子渊身旁任劳任怨，弥补过错，期满可自行离去。”
“立契人…”
这个位置空着，明显是等她签名。
常妙儿心中笑笑，不认为这玩笑般的契约能有什么用处，她没什么表情的看完，随手拿笔写下了自己名字。
顾子渊眉梢上扬，将这契约收了起来。
“从今天起，常三小姐就是我身旁婢女了，这称呼也需改改。”他抬眸望过来，轻描淡写道：“想来换别的名字你也不习惯，就仍叫妙儿吧。”
“等等。”常妙儿开口，望向顾子渊道：“公子，我既然答应下来，不知道你绑的其他人是不是可以放了？”
“什么其他人？”顾子渊话被打断，语气也没了笑意。
常妙儿提醒道：“我姨娘和丫鬟，公子你不是也一起绑了吗？”
顾子渊挑眉看向她，道“妙儿也许误会了，被绑的只有你一个，何来他人。”
见常妙儿眼神看着他，他又补充道：“本公子从不骗人。”
常妙儿闻言垂下了眸子，对这话不置可否。
顾子渊轻笑着开口：“夜也深了，妙儿作为丫鬟也该铺床叠被，做些该干的活了。”
他眼神示意了常妙儿一下，脸上此刻是毫不掩饰的看戏表情。
常妙儿看到榻上那床被子，看了顾子渊一眼，一言不发上前将床榻铺好，脸上表情毫无变化。
她既然下了决定现在不动手，便会忍下去，铺个床铺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
铺好后，她道：“公子，可以入睡了。”
顾子渊见状是真的楞了下，一时没说话。
“既然公子没什么吩咐，我就退下了。”常妙儿像是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等等。”顾子渊道。
常妙儿离那房门处就差一点，闻言只得停下了脚步。
“外面你不熟，今晚便在这屋里守夜吧。”顾子渊不容拒绝的下了命令。
常妙儿看着这不大的地方，抬眸陈述一个事实：
“公子，这房间没我能睡的地方。”
顾子渊勾唇，语气冰凉道：
“妙儿多虑了，你站在那守夜就好，想来也不需要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