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守不住了。”
一位气喘吁吁的副将，拖着被砍伤的胳膊，一瘸一拐走来。
“你说什么？”
秦风嘶哑着声音吼道。
耳边瓮鸣声一片，他只看见两片嘴唇在动，什么也没有听见。
他面上的迷茫，被副将看在眼中，他凑近了一些，声音也更大了，“将军，我们守不住了。”
秦风这回听到了，他也学着副将的样子，凑到他的耳旁，大声道：“梁将军呢，梁将军去哪儿了？”
“没见啊，从开战就没见梁将军。”
秦风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他正要说什么，又一个副将急匆匆跑来，禀报道：“秦，秦将军，梁将军跑了，北门大开，敌人打进来了。”
秦风怔愣一瞬，来不及多想，立刻道：“这里交给你了，务必守住城门，你，随我去北门支援。”
一句话交待完毕，秦风率领部下匆匆朝北门而去。
一路上，他耳边不断响起那句，梁将军跑了。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并肩作战的袍泽，会在这种时候抛下黎民百姓，独自逃命去了。
脑海中似乎想起，往日他们共同对敌的情况。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街道上惊慌逃窜的百姓，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坚定起来。
马匹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尘土遮天蔽日。
北门已经血流成河，入目所及，皆是尸体。
北凉人已经闯进内城，秦风目眦欲裂，大声吼道：“给我拦住他们。”
他身后的部下，提起长刀嘶吼着冲上去，每个人都用尽全力，眼中赤红一片。
秦风一刀划过，扑过来的北凉人，温热的鲜血，喷在他的脸上。
视线有瞬间的模糊，后背传来彻骨的痛楚，他反手将长刀从腋下穿过，身后有人倒地，激起尘土阵阵。
长刀刚刚抽到身前，头顶数杆长枪落下。
“将军~”
副将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秦风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从马上跌下来，朝前滚去。
顷刻间，他的坐骑便血肉模糊，来不及留下一声嘶鸣。
秦风没有时间悲伤，北凉人的弯刀不断朝他身上砍来，他闪转腾挪，不停躲避。
眼看着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秦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和自己的副将，背靠背站在一起，两人眼中，都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北凉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可碍于秦风的勇猛，一时不敢上前。
两方人周旋着，谁也不敢先动手。
秦风抹了一把脸，目光盯着这些豺狼，笑着问道：“阿越，今日和本将军死在这儿怕不怕？”
名叫阿越的副将，攥紧手中的长刀，朗声道：“不怕，今日能和将军共葬此处，是阿越的福气，只可惜不能多杀几个北凉蛮子，甚是遗憾。”
“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秦风的人。”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入北凉蛮子的耳中。
领头的人面上闪过愤怒，手臂轻抬，周围的北凉蛮子，立刻围攻上来。
秦风大吼一声，提起长刀冲上去。
眼看着他们要丧命之际，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秦风猛地回头，就看见一女子骑着匹白马，发尾高扬，从城门口飞掠而来。
他来不及去想来人的身份，就见她身姿直立，搭弓射箭，三箭齐发。
立时围在他身侧的三人，即刻毙命。
他心中闪过惊叹，来不及多想，手中的长刀已经挥出去。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高呼声一浪又一浪，士兵百姓不断在街上奔走相告。
姜初月进了城门，素手一挥，她身后的将士立刻呈包围之势，将进城的北凉蛮子团团困在内城和外城之间。
‘吱呀’声再次响起，厚重的城门再次缓缓关上。
北凉蛮子明显慌了，脚下的步伐变得凌乱，刚刚保持的队形，也散漫起来。
姜初月看着这些，拿着弯刀的人，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吐出一个字，“杀。”
霎时，喊声震天。
不同于刚刚的萎靡，多了几分气势。
一个时辰后，厮杀慢慢结束，天边残星点点，乌云仍旧遮天蔽日。
火把的噼啪声，在黑夜中响起。
秦风收刀入鞘，拖着满身的伤，走到姜初月面前，行礼道：“末将秦风，敢问可是大将军岁宁公主？”
姜初月翻身下马，眼中浮现一抹尊敬，抬手扶起他道：“正是，秦将军辛苦了。”
这句话，让秦风的眼中瞬间涌上泪光。
他以为朝廷的援兵不会到了，可谁知不但到了，还是公主领兵，他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姜初月看着他的神情，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她无声地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扬声吩咐道：“来人，带秦将军下去养伤。”
秦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守城这些时日，实在太苦了，他等呀等，等呀等，终于等来了援兵，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姜初月看出他有话说，但现在不是好时候，她温声道：“还请秦将军，养好身体，和北凉人打仗，离不开将军。”
只一句话秦风便明白，大将军的意思，他直起身体，恭敬行过一礼，而后跟着姜初月的人，去疗伤。
秦风离去，姜初月疾步朝城楼走去。
这一路上白谷关的情况，她已经了熟于心，她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弃城而逃。
简直罪该万死。
姜初月一面将这边的情况，如实写成奏折发往长安，一面登上城楼，去看城下的情况。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风也跟着上来。
他已经简单包扎过伤口，也换了身衣裳，勉强看着没有先前可怖。
“秦将军来得正好，可知城下领兵的人是谁？”
听见大将军问他，秦风正色道：“是北凉大将军呼延图的前锋大将阿木尔。”
“此人手持两把流星锤，力大无穷，已经杀了我们不少将士。”
“呼延图正驻扎在，距离白谷关不远的云城。”
两人说着话，城下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洛凌云成功按照先前的安排，率领骑兵，扰乱了北凉人的阵型。
他速度奇快，左右穿插，不过几个来回，北凉人已经乱成一锅粥。
秦风眼尖的认出了他，同为边关大将，两人倒是见过几次。
此刻能在战场上，遇到熟悉的人，秦风异常高兴，一时忘记了礼仪，大声道：“大将军，那可是洛将军？”
姜初月轻轻点头，并不计较他的失仪，她知道这些边关大将，大都行事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