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遥随手抓了几个还没看完的纸团放进口袋，她朝着黎晏的方向挪动，但那些纸团仍是死死地禁锢着她的双腿，就像是绑上了几十斤的枷锁一样。
越来越多的纸团从每一个门缝、窗户、通风管道，甚至是地毯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如同病毒般的增殖，细碎的蠕动声自楚遥的脚下传来，听得直叫人牙酸。
她在这片沉重的纸海里奋力游泳，必须得拼命地摆动手臂，才能不被纸团淹没。
终于，她来到了黎晏的身边。
楚遥的左手拖着这个比她还要高十几厘米的男人，右手在胸前快速地翻飞，拇指依次划过中指的第一指节、无名指的第二三指节，最后回到食指之间，一道银白色的气流如利剑劈砍了前方的纸团。
唰——
被斩断的纸团迅速化为黑色，仿佛是一个个被烧焦的虫卵，还散发着一股奇诡的糊味。
然而，纸团繁殖的速度愈发快了，几乎逼近疯狂，像是一个大铲车在他们的头顶，源源不断地倾倒着发皱的纸团。
楚遥不敢松懈，哪怕单手结印需要消耗极大的心力和灵气，而密闭空间的灵气根本无法支撑她持续攻击下去。
一道道气流斩开能通往一人的道路，但纸团很快又遮盖了道路。
这些纸团实在是太过古怪了，按理来说，纸团是被某个人丢出来的，或是飞蛾，或是鬼魂，但楚遥感受不到这附近有任何其他的气息。
除了她和黎晏以外，这里没有第三个有一丝生命力的生物。
而这些纸团本身并不具有任何的生命，完全是一个死物，只能由人操控，无法自行堆积繁衍。
汗珠从她的额角滴落，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可以攻击的对象，就好似自己在一片空地上，周围不断地投掷出匕首，却看不到到底是谁在发动攻击。
还有一步。
离走廊的拐角处，还有一步。
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纸团的范围没有蔓延到整个楼层，不然的话，她和黎晏都要被这些废纸淹没了。
偏偏这一步，她的腿如水泥浇筑在了地里，抬高一个厘米都变得无比艰难。
如果说前面的路程她花了有八九分钟，这一步所花费的时间起码有三倍以上。
左手一轻，楚遥猛地向前栽去！
她迅速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如同花滑选手般轻盈地落地。
好消息是，她终于摆脱纸团的束缚了；
坏消息，刚才黎晏从她手里滑落了。
楚遥转过身，空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原先堆积如山如海的纸团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黎晏一个人仰躺在地上。
那些纸团绝不是幻觉，她和黎晏两个人都看到了，但现在却在一秒之内都不见了。
难道说和范围有关系？
只要他们离开纸团的中心，那些纸团就会消失。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把黎晏带回房间里。
楚遥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右手，掌心一痛，是一道细长的血痕，正好割断了楚遥的生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