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尘光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穿着便装，打扮随意，自从进了软件园就东张西望的男人，有些无奈。
“余总，您这样……任老知道吗？”
中年男子听见何尘光的问题，将目光收回，笑道：“我之所以来，就是受到任老指示。”
这话何尘光信。
否则的话，如何解释余总专门让自己改签机票，专程陪同自己来到汉中市的行为？
只是，原本计划昨天下午就可以到公司报到的时间生生的被拖到了今天，而且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还得自己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这里，就是前沿科技总部所在？”
中年男子问道。
“是的。”
何尘光点点头，对中年男子提出的问题丝毫不意外。
事实上，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惊讶。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家发布了零蛋的高新技术企业，总部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孵化园内。
不是说孵化园不好。
只是孵化园再好，似乎也和孵化出可以推出零蛋的企业这种事情不太沾边。
小和弱，才是孵化园里面企业的基本形象。
中年人没有再问问题，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看着四周的环境，跟随着何尘光一路向前沿科技所在的小楼走去。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人，一水的正装打扮，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十分正式。
转过一个弯，中年人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那座耸立的三层小楼，楼顶上硕大的前沿科技几个大字已经说明了它的身份。
只是……
中年人瞥了一眼楼顶上的那几个字，总感觉这画风有些奇怪。
小楼前，已经站立着一道人影。
何尘光略微加快了些脚步，走到人影前。
“王总，久等了。”
“没有，你来的很及时。”
王烁笑着回应道，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何尘光身旁的中年人身上。
何尘光介绍到：“王总，这位是……”
“我知道。”
王烁看着中年人，微笑道：“华能集团，余总。”
和基本不怎么露面的他不同，眼前这位可是经常上媒体的人物，堪称华能集团的门面之一，除非他从不上网，从不使用电子产品，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华能集团前脚发来了预约函件，后脚人就已经到了自己门口，而且来的还是这位家喻户晓的重磅级人物。
这是要干什么？
王烁心中略微思量。
而中年人在见到王烁的一瞬，目光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此刻听到王烁寒暄，笑着点头。
“华能集团，余同光。”
……
互相问候一番之后，王烁亲自将众人领到位于二楼的会客室里，并且让许可欣倒上了茶水。
由于余同光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前来，还带了几个助理，所以不大的会客厅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王总。”
何尘光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余总他们这次来，是有事情想和公司协商。”
“有事情？”
王烁将目光转向余同光，露出一丝好奇。
余同光无奈的看了何尘光一眼，咳嗽一声道：“这个不急，你们可以先谈你们的。”
这回轮到何尘光好奇了。
他将目光看向余同光，一脸疑惑的样子似乎在说：不是你死皮烂脸要我牵桥搭线吗？为啥事情成了你却临阵退缩？
余同光再次咳嗽了一声，道：“这个……王总，我们第一次来，能否参观一下贵司？”
王烁明白了，点了点头，叫来了许可欣。
“带余总他们参观一下公司。”
说着，着重了语气道：“不必有隐瞒的地方，除了中央智脑的源代码，其他东西都可以参观。”
“好的，王总。”
许可欣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可以使用零来介绍吗？”
王烁点头。
许可欣一脸兴奋的带着余同光等人出去了，会客厅里瞬间就剩下王烁和何尘光两人。
“王总，我……”
何尘光开口想说点什么。
“不用解释，我知道。”
王烁摆摆手，淡然道。
何尘光想说什么他很清楚，虽然他也很诧异余同光的到来，但这并不能怪何尘光，即便何尘光不说，以华能集团的体量和能力，也可以从其他渠道了解。
“但是王总您放心，我只是向华能集团说了您可能想生产芯片，并没有提及具体的技术路线。”
何尘光目光诚恳。
“没事。”
王烁不在意道：“说了也没事，我既然能把这东西放到权限系统里面供你学习，就不担心它会传出去。”
王烁没有说的是，即便传出去了，又能如何？
你们有现成的设计思路吗？你们有基于现有芯片改良后的设计图纸吗？你们有具体的实施软件吗？你们有生产线的具体技术路径吗？最重要的是——你们有常温超导体吗？
什么都没有，得到理论有啥用？吹牛逼？
何尘光略微沉默。
这也是他最震撼的地方。
当他以不服输的较劲念头闯入了零蛋五级权限后面的领域时，他就知道了为什么总共十五级的权限，他一个堂堂博士后水准，论实际水平还要更高的高新技术人才只能拿到五级权限。
因为……在王烁这里，他堂堂博士后，年纪轻轻就被华能集团委以重任的天才少年，就只值得五级权限。
五级之后，是他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没错，五级之后解锁权限的要求，就是完全掌握零蛋提供的新知识——超能芯片理论及设计。
只有学习并完全掌握这一门他从没接触过的全新知识，通过零蛋考核，他才能拿到零蛋的六级权限。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零蛋提供的东西……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
当认识到这个事实时，他足足发呆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现实世界上还没有出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在之前见面的时候，他就从王烁提供的只言片语上窥见这部分知识的冰山一角，心里已经有了些许认知，或许他真的会将这种考核当作一个笑话。
那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就像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得到什么。
直到今天坐在这里，和王烁面对面，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发布的零蛋里，竟然还有隐藏着如此之大的秘密？
仅仅是他能看见的就已经如此惊人，那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呢？该有多不可思议？
王总设计这些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敢想。
“王总。”
何尘光还是没有忍住，问道：“这个权限系统里的东西，您就这么供人学习？”
王烁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略微有些无语，纠正他道：“你以为谁都是你？”
何尘光微微一愣。
“您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王烁没好气道：“五级权限不是你想得那么好拿，但也没你想得那么难拿，好拿和难拿之间是不同的，你懂？”
何尘光到底是搞过程序的人，瞬间就明白了王烁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这里面的数据有区分？”
“当然要有区分。”
王烁点头道。
至于具体是如何区分的，就不是何尘光能知道的内容了，这涉及到他的一项重要计划，暂时不能透露太多。
何尘光微微吐出一口气，安心了许多。
既然是前沿科技的人，他就要为前沿科技考虑。
这些东西，自己学习了，那只能说是公司培养人才的手段，但如果外面的人都学习了，那他加入前沿科技还有什么意义？
直接买个零蛋坐家里学习不好吗？
当然，学了造不出来，那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更痛苦的。
王烁敲了敲桌子。
“作为全球第一个即将突破零蛋六级权限的人，我想问你，你对我让你学的东西，掌握了几成？”
何尘光回过神来，有些局促道：“我接触的时间还很短，还没来得及深入学习，可能……只有两成左右。”
两成。
王烁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两成的话，大概已经学习了部分理论知识，知道了超能芯片的实现原理，剩下的就是设计思路了。
由于是全新的底层，设计思路就显得尤为重要，现有芯片的一切设计思路都无法直接套用，需要重新整理。
“很不错了。”
王烁道：“剩下的理论部分不用去浪费时间学习，直接进入设计学，我会让零帮你更改课程内容。”
果然，王总是可以更改学习内容的。
何尘光心里暗道。
“至于设计部分，我这里按照新的理论设计了一个全新的芯片，图纸稍后推送到你的零蛋上，你可以借鉴一下设计理念和思路。”
“给你两天时间，设计出自己的芯片，将图纸提交到我这里，我来检查。”
王烁宛若一个揠苗助长的老师，完全不循序渐进，直接一步到位。
何尘光完全不敢违逆，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读博的时候。
继续等候着王烁的吩咐，却半天听不见王烁的声音，不由抬头看去，只见王烁正打量着他，见他抬头，开口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尘光下意识点头。
“你为什么加入前沿科技？”
为什么加入前沿科技？
何尘光有些愣住了。
他不禁有些思考。
最初冲动辞职加入前沿科技，不可否认是因为零蛋带给他的巨大冲击，尤其是权限系统中那些知识。
但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冷静下来，此时回想，为什么自己要加入前沿科技？
何尘光抬起头，看着王烁的眼睛，语气诚挚。
“我想……亲手创造一个……”
“不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