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晨几乎是被顾墨一路拖着回到家的。
唐糖答应了沐梓晨的邀请，并决定于三天后到公司与他敲定具体合作事宜，这场并不算平静的聚餐，到最后也总算是有了个好的收场。
然而，唐糖和Linda一走，沐梓晨就坚持不住了。
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摇摇晃晃的沐梓晨走上楼，顾墨叹气道：“你呀，非得折腾自己，还给我找麻烦！”
“我……我没醉……你不用……不用……”
沐梓晨一边说着一边摆手，已经连话都说不全了。
“行了，你就别说话了。”顾墨无奈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你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要面子？
苦涩一笑，沐梓晨最终还是安静下来。
顾墨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唐糖面前，他就是要面子，就是要尽全力维持好那个冷漠疏离的形象。
哪怕明知她是故意为难他，他也丝毫不在意。
踉踉跄跄走进卧室，将沐梓晨放倒在床上，顾墨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把你平安送到家了，你好好睡一觉，我就不打扰你了。”
回应顾墨的，只有沐梓晨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看着他安静沉睡的样子，顾墨摇摇头，起身拉上窗帘关掉灯，这才终于放心，轻手轻脚往屋外走。
这段时间，沐梓晨确实太累太疲倦了。
不但要忙着拉拢人心避免自己总裁的位置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又要忙着应付杨家和杨泉，甚至到现在还要面对来自唐糖的压力，他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签下唐糖，对沐氏集团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别看沐梓晨表面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着急，幸好现在一切顺利，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才刚走到别墅大门口，顾墨就看到了杨泉。
看到正准备离开的顾墨，杨泉微微一怔，随后还是快步上前，站在顾墨面前，很自然的微微一笑。
“嗨！你怎会在这里？刚和梓晨聊过工作吗？”
看着如此坦然的杨泉，顾墨顿了顿，“我们也是刚回来，你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梓晨他……”
“我做了点西米露。”杨泉指了指手里的保温桶，“我想着梓晨近来工作太忙了，我就给他送点过来，省的放到明天再给他也不好喝了。”
“是这样啊，可是梓晨他现在……”
“他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太累了，所以……”
“你们喝酒了？”
吸吸鼻子，杨泉皱了皱眉，不由分说便打断了他。
沐梓晨不是一向滴酒不沾的吗？
杨泉那么深爱沐梓晨，她不会不知道当年沐梓晨发了疯一样把自己灌醉是为了唐糖，可是那个时候到底是年轻气盛，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
从晚宴上见到唐糖开始，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今天，他这样买醉，是不是又是为了她？
顾墨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是喝了点，但这都是为了沐氏集团的发展，我很抱歉没能拦住他，所以他现在醉倒了，你的这份心意恐怕也没办法让他感受到了。”
“因为她吗？”杨泉顿了顿，“你们一起去找她了？”
心微微一颤，顾墨默不作声看向了远方。
他和沐梓晨一样，都是不会撒谎的人，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在伪装，但只要用心就会发现，漏洞百出。
但往往有些时候，人在绝望中，都会忽略掉细节。
唐糖沉浸在失去沐梓晨的悲伤之中，根本就不会留意到沐梓晨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失落神色，但相比之她的不沉着，杨泉就要冷静的多。
顾墨不出声，她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脸色一沉，杨泉绕过顾墨就要冲到别墅里面去找沐梓晨问个清楚，那架势，看起来势必要大吵一架。
顾墨反应极快，连忙拉住她的手臂，轻轻摇摇头。
“杨泉，别冲动，梓晨也是为了工作，他是迫不得已才喝酒的，你别误会了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放手。”
“你别这样，梓晨现在也很难受，你们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都不容易，你多给他一些宽容不好吗？”
“我让你放手！”
杨泉板着脸，全然不听劝，用尽全力在挣扎抵抗。
为防止她挣脱，顾墨微微用力，拉扯之间不自觉力气越来越大，到最后杨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见她痛的皱眉，心头一软，他终究还是松了手。
深吸一口气，杨泉抬眸看着顾墨，目光森冷，“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的生活与你无关，本来想着你是梓晨最器重的人，也是他的朋友，或许我们还能平平静静好好相处，但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对不起，我……”
顾墨低着头，话哽在喉咙里，只觉得胸口发闷。
他本以为，她对他最后的残忍，就是毁掉那个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家。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再也不打算和他有交集。
爱一个人，于顾墨来说，不是幸福，不是甜蜜，反而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别说这些没用的客套话了，顾墨，承认吧，你其实恨透了我，但你只是没办法忘记过去。”杨泉背对着顾墨站在原地，冷冷一笑，“你说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必？”
“感情的事情我控制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回头。”
“没有用的，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你控制不了你的感情，我同样也控制不了我的感情，这是梓晨他自己的选择，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
心狠狠抽痛着，顾墨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连看到他，她都这么反感吗？
这不是他认识的小瓶子，也不是他心里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她是杨泉，是一个陌生到可怕的杨泉。
唇边蔓延出苦涩笑意，他声音很轻：“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折磨自己，那我也想问问你，明知道梓晨心里没有那么喜欢你，明知道他即便和你订了婚还是有随时离开你的风险，你这样为他付出，值得吗？”
褐色眼瞳中光芒渐渐黯淡，她一瞬间也泄了气。
是啊，她这样苦苦追逐他，难道不卑微吗？
可是，哪怕有再多的苦痛，她都心甘情愿。
顿了顿，她轻声说道：“千金难买我愿意，哪怕他是在利用我，是在折磨我，只要我愿意，那就是幸福。”
嘲讽一笑，顾墨紧抿着唇，缓缓迈开了步子。
一步一步，他走到了大门边。
一步一步，他和她越来越远。
夜空中繁星闪烁，月色朦胧，他就那样一个人缓缓朝前走去，没有迟疑，没有回头，背影透着孤寂。
既然注定没办法改变，不如就这样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