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务将两人带到会议室，周到的把门带上。
没了外人，沈瑶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开门见山问：“你究竟想干嘛？”
闻祈转回身，没有说话，先是轻轻咳了咳。
沈瑶皱眉，看来他还真病了。
不过如今也没关心的必要，她抬眸，直截了当：“《鹤》这支舞没有问题，你能不能别因为我们之间的事，干涉节目单？”
“可以。”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男人嗓音染上一层沙哑。
沈瑶点点头，“那你去跟总导演说。”
“不许再提离婚。”闻祈慢条斯理坐到椅子上，睡凤眼在金丝眼镜后专注地望来，“你不提离婚，我就去跟导演说。”
沈瑶瞬间拧紧了眉，无法理解地说：“没必要吧闻总，咱俩已经到这一步了，继续拖下去意义呢？”
说着她似乎觉得好笑，“你今天都堂而皇之来给许诺捧场了，我再不让位，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闻祈眸子微沉，“我不是来给许诺捧场，你把我拉黑了，我过来找你。”
“今天的演出是临时任务，我好像没跟你提过，但许小姐肯定邀请过你吧。”
闻祈凝眸看着她，这次却没有否认。
见状，沈瑶只是轻轻呵笑。
这就是闻祈心中的天平，许诺想让他做什么事总是有求必应，而轮到她自己，却得讲条件。
她转身，拧开门把手。
闻祈忽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沈瑶，不许再提离婚。”
她用力甩开他，眉眼间全是无法抑制的厌烦，“闻祈，你是在拿我的事业威胁我吗？”
闻祈本就有些发红的眼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眸光颤抖得厉害。
可他沉默片刻，吐出来的语气却依旧那么冷漠疏离：“总之想上台，就不可以再提离婚。”
沈瑶内心忽然涌出股极大的困惑，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不离婚，这不是你一直给自己留的退路吗？许诺怎么办？”
闻祈朝她俯身过去，声音极度压抑：“我说过，我跟许诺没有关系。”
她与他对视着，忽然问：“那把许诺从半山公馆赶出去，从此不再接触，你做得到吗？”
正凝视她的闻祈一愣，眼中迅速席卷过晦暗的情绪。
“现在还不行。”他缓缓道。
沈瑶忽然笑了。
没来由的，闻祈觉得心脏的跳速正在失控。
“沈瑶，给我点时间，许诺很快……”
“闻祈，我们完了。”沈瑶打断他。
说完，不再看闻祈是何表情，她拉开会议室的门冲了出去。
沈瑶没有回休息室，沿着演员通道一直向外，走到快要接近前台才逐渐停下来。
她拐进无人的楼梯间，靠在栏杆上，捂脸闭着眼。
楼梯间很安静，渐渐的，响起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头顶有什么东西掉落，沈瑶立即噤声。
一道冷淡的嗓音飘下来：“咳，抱歉。”
楼梯上方站着个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黑色的影子修长有型，一点橘色的火光夹在他的指尖闪烁着。
沈瑶慌乱抹脸，迅速整理身上的舞服，“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马上离开。”
上面的身影僵了一下，随即掐灭烟走了下来，将烟蒂丢到垃圾桶。
眨眼间，男人就追到了沈瑶身边，沈瑶吓了一跳，一回头却愣住了。
“韩清嘉？”
男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捋向脑后，桃花眼半垂，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眼神落在沈瑶身上，很轻，却不容忽视，那种认真的感觉仿佛在看某样特别珍重的东西。
韩清嘉微不可查地皱眉。
“在哭？”
沈瑶瞬间低头。她已经分不清是丢人还是难过，也想不起这究竟是第几次被韩清嘉撞见如此难堪的场面了。
她揪着裙子上的纱，不想回答，干巴巴的扯别的事：“……你怎么在这里？”
韩清嘉没有逼问，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半天才温和一笑：“待会儿跟我哥要登台，大厅太闷，过来抽支烟。”
他的视线在沈瑶仙气十足的衣服上流连，“今晚你有演出？”
沈瑶“啊”了声，表情有些局促。
韩清嘉笑笑，眉眼里一如往昔，闪动着清冷又勾人的光。
“很美。”
沈瑶心里难过，垂下头勉强笑了笑，“这个节目被撤了。”
“被撤了？”韩清嘉有些诧异，“我看过节目单，似乎没什么问题。”
沈瑶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只是说：“没事，结束时候我还有个群舞，如果那时候你还没离场，记得看。”
她要走，韩清嘉却虚虚握住了她的手臂，沈瑶一愣，转回头仰起脸，就见韩清嘉垂眸俯视而下的眼。
“沈瑶，是不是有人针对你？”
沈瑶脸色一白，随即摇了摇头。
韩清嘉松开她的手，退到三步开外，周身又恢复了散漫清冷的气质，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
想了想，又塞回去，合上了烟盒。
他的烟瘾并不大，大部分时候只是抽一口，然后任其燃烧，但现在显然不适合这么做。
韩清嘉站在阴影里，声音与平日的温柔有些不同，“你真的不会撒谎。”
沈瑶忽然就觉得好尴尬，想说点什么，却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看来你把我跟你说的话都忘光了。”
他叹气，向她走去。
这时，楼梯间外噔噔蹬跑来个人，看见韩清嘉就喘着气说：“三少，该过去了。”
韩清嘉轻轻一点下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迈开长腿走到了楼梯间门口，过道的黄色灯光令他脸庞线条泛出柔光，沈瑶看不清他与前来寻他的人说了句什么，尔后那人转身往后台方向快步离去。
大厅的音乐停止了，隐隐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沈瑶看着他的背影提醒道：“是不是你要登台了？”
韩清嘉看了下手表，“我先去大厅，你别哭了，一会儿妆花了，登台不好看。”
沈瑶一愣。
她节目都被撤了，还关心什么妆花不花？
韩清嘉望过来的眸子极细微的弯了弯，等他转身离去时，眸底的笑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