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上来后，大家边吃边聊，几位年长的教授很有涵养，李子文和沈瑶也没有被边缘化。
因为都是同专业的同事，平时聊天主要也围绕着建筑展开，今天遇上了歌舞团的人，话题自然偏向了沈瑶和李子文。
俗话说文娱不分家，高教授和另一位年长的女老师都很感兴趣，韩清嘉惯常不爱说话，但他今天的状态明显跟平时懒洋洋的样子不同。
一直观察他的女学生不开心了。
她是高教授带的研究生，这次的项目教授几个师兄都没带唯独带上自己，她内心是很有优越感的。而得知韩清嘉也在名单之列，差点没高兴疯。
这么个谪仙一样的老师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非同凡响，但谁也没能将这朵高岭之花成功摘下。女学生在学校时也就是想想，可既然得到了一起来陕城的机会，内心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他们一行五人，只有她和韩清嘉两个年轻人，加之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女学生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她看了眼与大家聊得眉开眼笑的沈瑶，看着是很漂亮，谁知道卸完妆还剩几分。
她拿纸巾擦干净嘴，转头问沈瑶：“你是学跳舞的？我有个同学也是，她想考首都歌舞团，说现在很多小舞团都很水，待着就是混日子，很没意思。”
沈瑶扯唇一笑：“首都歌舞团确实可以。”
“是吧，你的团叫什么名字，我上网搜搜看。”女学生拿出手机。
“我就是首都歌舞团的。”
女学生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尴尬，“啊、这样啊，那你现在跳什么，我听说进舞团都要熬资历什么的。”
李子文不太喜欢这个女学生，她和沈瑶是一起的，这姑娘夹枪带棒的不就是把自己也说进去了么。
“她是咱们团台柱子，也是这次《霓裳羽衣舞》主舞。”她直接替沈瑶回答了。
沈瑶和李子文对视一眼，无声交流着眼中笑意，便打算不再理她。
谁想到接连被打脸，那姑娘还较起了劲儿，又开始问：“学舞蹈都是从小学的吧，那么辛苦，我同学到初三学习就跟不上了，后来去的艺校。不过有个特长也好，文化差点儿也能上大学呢。”
“她跟我一个高中，”韩清嘉忽然开口，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文化课过了一本的。”
桌面安静了。
女学生被那一眼直接扫得闭嘴，脸逐渐红了起来。
李子文盯着沈瑶的目光有些惊异，沈瑶眨眨眼，一本踩线，也算过吧。
气氛尴尬，高教授打圆场：“对对对，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你学妹。”
另一位女老师也借机转移话题：“哦？小韩他们高中就认识？”
沈瑶笑道：“我同桌认识韩清嘉，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那还挺巧——”
“不是哦，”韩清嘉目光飘过来，沉稳的声线非常具有迷惑性，“进校不久我们就见过了。”
沈瑶一愣。
她记得自己是通过虞梦才认识的韩清嘉。
“中秋晚会。”韩清嘉看她一脸懵，不咸不淡提醒。
中秋晚会？
沈瑶努力回忆，高一的中秋晚会在九月，确实是进校不久，因为学舞蹈的原因，那时候自己被安排表演节目，每天下午放学都要去小礼堂排练……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她猛然记起一些画面！
那时候礼堂的排练时间是安排好了的，他们的舞蹈排在一出诗朗诵之后。每天放学她会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礼堂，时间刚刚好。
结果有一次，不知道是哪个节目没协调好，时间足足往后延了十分钟，她到礼堂的时候里面的排练还没结束，便坐到台下边看边等。
她坐的位置在第二排，后面稀稀拉拉还有几个人。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个女生高声喊了出来：“韩清嘉，我喜欢你！”
沈瑶下意识回头，却不知是谁喊了话后秒怂，把头往座位后一埋躲了起来。沈瑶没看见人，回头再看舞台，就见台上正中的男生正居高临下望着她。
这个人就是韩清嘉。
沈瑶瞬间头皮都炸了，双手连摆表示不是自己，韩清嘉却只是神情疏淡地盯着她看了三秒，然后便垂下眼帘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夹。
这么一想，沈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又羞又窘的现场。
“哦、哦！想起来了！那次误会。”她强行挽尊。
韩清嘉慢条斯理地捏了根烤串，嘴角不厚道地翘了翘。
一顿饭吃到十二点，酒足饭饱，也该回去休息了。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路过一处正在施工的轨道工地，有人正拿着水管冲洗路上的泥土。
这里地面不平，好几处汪着水，一行人连跨带跳地过去，轮到沈瑶，最后一蹦的时候，左脚那只塑料拖鞋“噗”的一下滑进了脚踝。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在路灯昏暗的街道，沈瑶的脸颊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她愣在原地，连耳垂都在发热，但不能让气氛卡在这么个尴尬的时刻，她强作镇定：“没事，我走回去再取。”
结果她刚迈步往前，就听见李子文非常低的笑了一声。
沈瑶苦苦维持的淡定瞬间崩塌。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站着别动，等我。”
韩清嘉简短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回走，他身高腿长，身影很快就隐没在拐角后。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把剪刀和一双拖鞋，很新，连包装都没拆。
“只有一家便利店，尺码可能不对。”
沈瑶伸手去接，“谢谢。”
但韩清嘉并没递过来，他弯腰蹲下，伸指垫在沈瑶的脚踝上，“别动，我先剪开。”
他的手指微凉，动作有力却小心，一点点将鞋带剪开，最后将拖鞋摆在脚边。
沈瑶不由感动，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她捡起地上坏掉的拖鞋，看了眼自己的脚后跟，“韩清嘉，你这买的是童鞋吧。”
韩清嘉随意地看了看，嘴角微扯，“嗯，大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