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难受……腿没力气了……”
白云道人一手扶着墙，身子几乎全都靠在了长老身上。
他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分外深沉。
“没事，没事。”
“这都是正常反应，正常的。”
长老宽慰着他：“一开始，脚步虚浮，然后，四肢酸软，逐渐无法感知，再然后，腹痛如绞，呼吸乏力，最后，灵台清明。”
“到了里面，我给你点药，你喝下去了就好了。”
白云道人点了点头，面露痛苦之色。
“长老，我走不动了……”
“没事，我扛着你走。”
长老将白云道人的手扛在肩上，再度前行。
楚人美停在了白云道人的呕吐物旁，面色更加凝重。
这团肉酱的气息，她已经可以确定了。
就是遇到‘五禁’的那天，她被勾起馋虫，想把白云道人一起吃了时，白云道人的血肉散发的味道。
上了年纪的馊臭味。
她可以肯定，白云道人把自己的血肉吐了出来！
不行，他一定是中了什么灵术。
楚人美心下担忧，赶紧裹了过去。
为防以后救他的时候用得上，她用怨气裹了血肉，试图将其收起来。
然而，怨气一裹，立马便感觉血肉上一层拉扯力。
她沉下去一看。
血肉与地面交织之处，竟然出现了一层细密绒毛般的怪虫！
怪虫用肉膜吸盘吸住血肉，吸盘内长出口器，大肆朵颐！
“你大爷！”
“当着我的面你们还吃，不给我面子？”
楚人美心念一动，怨气凝冰，将怪虫冻成冰块。
而后，将血肉一收，装进了怨气空间内。
紧接着，整个山洞，突然蠕动了一下。
这次蠕动的幅度很小，哪怕是站着都感觉不出来。
但楚人美此刻并不是站着，而是化作怨气，贴在洞壁上。
她贴着的范围很大，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次蠕动的过程。
蠕动刚结束，立马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师兄。”
“嗯，你出来作甚？”
“太上长老下令，让我出来看看。”
紧接着，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一个和长老装扮差不多的道士，背着桃木剑跑了出来。
楚人美一惊，立马将怨气收拢，全数贴在洞顶。
道士跑到原本血肉所在的位置，对着那个位置皱眉看了好久。
“没什么特别的啊……”
他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戳进了血肉所在之处，抠出一坨泥土塞进嘴里尝了尝。
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这里被人动过！”
他有些焦虑地站起身来，刚一掉头，顿时啊的一声惊呼。
眼前，是一个穿着天蓝色水袖长袍，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女鬼！
这女鬼咧嘴一笑，口角撕裂，尽数裂到耳根！
“鬼啊！！！”
道士惨呼着，二指掐了道诀，对着女鬼一指：“金光咒！”
他的指尖爆裂开来，一团血肉从指尖内飞出，半空中已然散了开。
狰狞扭曲，又是怪虫。
“嘻嘻嘻……”
楚人美阴恻恻地笑了。
笑声带着粤剧，腔调恐怖至极。
鬼王级的恐惧面对面袭来，小道士当场翻了白眼，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胆子这么小，你还做道士？”
“丢人。”
楚人美一脸嫌弃，收了鬼相，对他甩出了一团怨气。
他的呼吸开始平静，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甜蜜地笑了起来。
看来是做梦了。
楚人美亦是咧嘴一笑。
“小家伙，咱们梦里见。”
她摆出跳水的姿势，一个鱼跃，一头扎进了小道士的梦中。
入梦，厉鬼基础技能。
刚一进去，楚人美便察觉自己在云端之上。
太阳高高升起，洒下一片金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颇有些舒坦。
一个老头，骑着一只仙鹤，沿途挥舞拂尘。
拂尘撒过，散开些许水珠，从云端坠落下去，半空中便化作一场春雨，滋润着一方土地。
春雨落地，竹笋破土而出，嫩芽生长，又是一个好收成。
地上蚂蚁大小的人影，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连连磕头，拜谢天恩。
“这一处解决咯。”
老道士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得无比慈悲。
声音，却是小道士的。
他竟然是小道士自己在梦里的形象？
楚人美有些诧异，追在他身后，跟着他飞。
很快，他便完成了四处降雨，双腿盘坐，满足地笑了起来。
“黄诚道人，你多次损耗自身修为，为百姓布施云雨。”
“现已功德圆满。”
“上天感念你的慈悲，邀你上至天庭，入凌霄宝殿听封。”
天地间，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女神声音。
老道士哈哈大笑，俯身摸着仙鹤的头。
“鹤儿，贫道终于功德圆满了。”
“走吧，随我去凌霄宝殿。”
“我们今日，成仙！”
仙鹤发出欢愉的啼鸣，扇动翅膀，飞向苍穹。
头顶的云层聚拢，云雾形成一座巨大的牌坊。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南天门。
“哈哈哈哈哈哈！”
道士爽朗地笑着，骑鹤而入，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对他行礼，哪吒杨戬驻足凝望。
就连孙悟空也位列其中，正在对他凝视。
紧接着，云朵再度凝聚，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殿，出现在道士眼前。
大殿牌匾写着四个字。
凌霄宝殿。
道士飞入大殿，左右两侧文武仙人并列，龙椅上，玉帝与王母并坐。
他大笑着，信步来到玉帝王母面前。
“贫道黄诚，拜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楚人美整个人看傻眼了。
这座天宫，整一个八六版西游记。
连演员的造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这里是道士的梦境。
他的世界连电视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八六版西游记？
不……不对！
道士肯定没有看过西游记，但这里的场景不会空穴来风！
她诧异地扫向四周。
果然，这个场景极为残缺！
一块块剧版场景在云端上漂浮着，她想去哪儿时，那一块场景便会飘过来，与凌霄殿拼接。
这不是道士幻想出的天宫。
是特么自己刷短视频时无意间刷到过的天宫片段！
自己没看全集，只刷到过一些经典片段，所以场景根本不全，是东拼西凑的！
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道士的梦，只有前半段。
损耗自己的功德，为百姓祈福布施。
后半段的天宫，是自己的梦！
他的求道之心太过强烈，却无法幻想出天宫的模样，梦境中，竟然将自己潜意识中的天宫具象化了出来！
这，是他的执念，为他求来的道！
一场建立在虚无中的，破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