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一年的除夕，惠帝撑着萎靡的身体出席，所有人都看出，这一代的帝王，已到了要谢幕的时候。
一旁的宫妃脸色都不好，丈夫要死了，这个偌大的皇宫马上就要迎来新皇，她们这些个旧人，会像那弃了的破抹布一样，扔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死亡，慢慢变成一具枯骨。
有儿子的宫妃还好一些，丈夫死了，如果新皇仁慈一些，她们或许还能跟着儿子出宫居住，或者远赴封地。
没有儿子的，甚至最近一两年才被选进宫的年轻女子，大多连二十岁不到，因着惠帝身体不好，她们有好些连惠帝的面都没有见到，凤华正茂的年纪，她们只能在慈悲的佛前，青灯古佛一辈子。
甚至于，还有那可怕的殉葬！
哀伤的表情，把这一场除夕宴渲染成了追悼会般肃穆，顾洛汐抱紧了怀里睡得像小猪崽一样的儿子，低低的叹息一声。
这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毫无代价就可以享受到。
能够无忧无虑的，大概就只有她怀里这么大的小东西吧。
“朝朝现在重了，你别老抱他，前几天不是闹着手疼吗？”凤云战从妻子手中接过儿子，在手中颠了颠体重，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顾洛汐翻了个白眼，或许是因为凤云战小的时候没有享受到父爱，他很宠朝朝，完全没有其他古人抱孙不抱子的奇葩思想。
众人看到太子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逗弄起了儿子，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顿时吃了一惊。
更多的，他们还是感叹和艳羡。
这位顾家五小姐，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明明拥有盛世美颜，当初所有人都认为她眼瘸，偏偏挑中了战王爷那面毁腿残，还会早死的短命鬼。
哪能想到，转眼战王爷腿好了，不但不早死了，还当上了太子。
而顾洛汐呢，那张脸依然漂亮的让所有女人嫉妒，现如今丈夫疼爱，还有子傍身，妥妥的人生赢家。
“老三，这是你的儿子，抱过来给朕看看。”惠帝在上首，突然开口道。
凤云战眼眸一深，没有假托他人之手，他直接抱着儿子径直走到惠帝的身边。
今日他本不想把儿子带进宫，可是他这父皇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定要让他们每个皇子把孩子一并带来。
宫里牛鬼蛇神太多，他不会让儿子离了他的视线。
周围的人，都好奇的探长了脖子，惠帝吃力的把眼皮掀的大了些，扫了那孩子一眼。
第一眼就是白白胖胖，给人养得很好的感觉，第二眼惠帝便发现，这个孙子，还真是跟他老子生了一张脸，都是定国公那一脉的长相，他凤家人的长相，几乎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痕迹。
惠帝顿时气的胸口直起伏，一想到今后皇位要交到这父子两手中，他就很不甘心。
凭着这长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定国公府陆家的呢？
看到父皇的脸色，凤云战便知道他是不喜自己儿子的，他怜惜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孩，指尖摸了摸他睡得暖融融的小脸。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儿子有他跟妻子疼爱就够了，又何必去渴望一个将死之人的喜欢。